寒酥抬起脸来,盈着泪渍的眼茫然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欠我的恩情。”封岌沉声重复着寒酥未说完的话。稍微停顿了片刻,他才继续说:“我今日来,正是要拿回你欠我的。”
寒酥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封岌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封岌,颤声:“今天?”
封岌望着她的眼睛,眸色沉沉,似有默认之意。
寒酥整个人慌乱了。
两个人的思绪忽然同时被拉到曾经。
那一日,他们都饮了酒。封岌像往常那边坐在书案后处理着永远处理不完的军情。寒酥像往常那样坐在他怀里相伴,他将手递过来,她动作自然地捧了他的手给他揉旧伤处酸疼的手腕。
帐外秋雨绵绵,滴簌的落雨声中掺杂着远处不知是谁的悠扬箫声。
天色暗下来,桌案上最后一截蜡烛将要烧尽。寒酥起身想要再点一支蜡烛,封岌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说不必。
他趁着蜡烛最后的光影,抱着寒酥起身去被褥间歇下。
寒酥身上的宽松袍子从肩头滑落下来,她还来不及伸手去拽,整个袍子都被封岌扯了去。
两个人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心照不宣。
桌上的那一小截蜡烛在这个时候恰当地熄灭,帐中陷入了黑暗。
他压过来,坚硬伟岸的胸膛压着寒酥,让寒酥的心口一阵慌乱地狂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将手抵在他胸前,封岌在她腰间的手便停了动作。
寒酥担心被抛下的恐惧袭来,她赶忙在一片黑暗里抱住他,嗡声颤语:“我可以。”
话一出口,她才听见自己的哭腔。
封岌抹去她脸上的泪,甚至带着哄慰之意地摸了摸她的头,他说:“先欠着。”
先欠着。
他说他今日过来是为了拿回她欠他的东西。
她欠他的,是她。
寒酥转过头
() ,隔着净室房门望向床榻的方向。
可今日是她和沈约呈成婚的日子……
身后传来封岌的一声低哼,他语气意味不明地问:“不愿意?”
寒酥回眸望向他,眼里盈着泪。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我给你,你就答应不会将我们的事情告诉三郎对不对?”
又提沈约呈!
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提沈约呈!
封岌突然往前迈出一步逼近寒酥,与此同时,他握住寒酥的肩膀,将她转过身去。寒酥嫁衣前身上的流苏疯狂晃动着拍打在门上。下一刻,她整个人紧紧贴在房门上。而封岌从身后压过来。他用力去扯寒酥的裙子,去扯她身上这套刺眼的大红嫁衣。
寒酥感觉到刺痛袭来的时候,婚床上的沈约呈突然呓语——他一会儿傻乎乎地笑着一会儿高兴地喊表姐。
听见沈约呈这个时候出声,寒酥整颗心悬起来,生怕沈约呈这个时候苏醒。她紧紧咬着唇,不肯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可是净室的房门仍旧被撞出了响动。
惊惧和紧张的情绪,让门板晃动的声音落入寒酥的耳中显得那么地动山摇般巨大。她抬手,抵在门板上支撑着飘摇。
封岌的视线突然落在了寒酥撑在门板上的手。衣袖滑下去,堆在寒酥臂弯,露出她纤细的小臂,以及手腕上被沈约呈攥红的印子。
居然还那么红。
封岌停了动作,他伸手握住寒酥的手腕,将她纤细的手腕握在了掌中,拇指于她腕上轻轻捻了捻。
寒酥早已忘记了被攥红的手腕,过度紧张也让她忽略掉封岌的举动。她只知道他停了,她欠他的也还完了。
她整个人一下子瘫软跌下去,却又在将要跌坐在地时,被封岌一只手臂抱起来。
他抱着她转身迈了两步,将人放在高足凳上。
他垂眼,视线落在寒酥腿上的污渍,皱眉。
一时间,封岌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其中有一味情绪叫做后悔。可是他从不后悔,因为后悔无用。
“您可以走了吗?”寒酥孱声问。
封岌视线上移,落在寒酥的脸上。她脸色苍白,眼里盈着泪,却始终执拗地不肯哭出来。她的唇紧紧抿着,唇缝间有一点猩红,应当是她硬撑时将自己的下唇咬破了。
在封岌望过来的时候,寒酥甚至挤出一个笑容来。她又虚弱地重复:“求您现在离开可以吗?”
随着她开口说话,封岌看见她唇上更多的血痕。
封岌立刻托住寒酥的后脑,他俯身低头用力吻上去,去尝她唇齿口腔间的血腥味儿。
鲜血的腥气立刻在两个人贴缠的唇舌间晕开。封岌的吻来势汹汹,不见温柔只有掠夺,其中又夹杂着些毫无技巧的笨拙。寒酥几乎难以承受,理智让她一边听着外面的响动,一边不敢拒绝封岌的亲吻。她同样笨拙地去承。
磕磕绊绊的长吻,寒酥也不知道是何时又是如何咬破了封岌的唇。
两个人的血丝黏连交融。
当这个长吻终于结束,两个人都有些喘。寒酥前身起伏着,她立刻抿了唇不敢发出声音来。
封岌望着寒酥的脸颊,她脸上的苍白不再,只有憋气后的红晕。整个人若淋了雨的芙蓉,破碎的美。
寒酥稍微平复了一些喘,第三次说:“请您现在离开可以吗?”
封岌原本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抬手用手背擦去唇上的一点血迹,然后转身去衣橱里给寒酥拿来一套干净的衣物。
他想帮寒酥换衣拾弄,寒酥将脸转到一边去,执拗地低声拒绝:“我自己收拾。请您……”
“不行。”封岌沉声打断她的话,干净利落地拒绝了她。
寒酥转头望过来,瞪着他蹙眉,又急又恼,可片刻之后,又成了我为鱼肉的颓然。
封岌给寒酥褪去身上凌乱的衣裳,给她擦洗,然后又帮她穿上干净的寝衣。寒酥没有拒绝,安安静静地任他摆布。
封岌抬起寒酥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他。
他盯着寒酥的眼睛,命令:“不许睡婚床,不许靠近约呈。”
寒酥抿着唇不吭声。
封岌压下心里对寒酥的心疼,也压下平生少有的无措。他目光深沉地盯着寒酥的湿眸,低声:“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他想要像以前那样摸摸她的头抚慰,可寒酥偏过了头避开他的手。
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表姐,你在净室吗?”沈约呈拖着步子,语调也是吐字不清的微醺,“都、都是我不好……居然醉成这样……我对不起你……”
寒酥整个人惊住。她赶忙提声:“你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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