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气成这样,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刘牢之大怒,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何无忌不置可否,欣然起身:“舅舅,北府兵被打倒,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当时士兵们都是下马应战的吧。”
刘牢之点点头,一脸疑惑:“这是自然,打群架哪有骑马的!”
“这就对了!”何无忌弹了个响指,在大帐里走动了起来。
“北府兵确实都是千挑万选的精干之士,但舅舅别忘了,他们的武艺,全都是和打仗有关的,弓箭、刀法、长戟冲刺,但与乡民打架,他们总不能用兵器吧。”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刘牢之颔首:“确实没有,我赶到的时候,兵器都被扔到了道边。”
“这就对了。”
“北府兵将士所谓的武艺高强,全都是表现在应对作战上,尤其是骑兵,只有上马,搭弓射箭或是两军对垒,才能显示出他们的优势。”
“可是,他们的个人武艺却不一定很好。一旦他们跳下了马背,落到平地上,无论是打斗还是耐力,说不定还比不上彪悍的乡民。”
“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不勤于操练,打仗的时候不顶用。”
“何博士说的太对了!”
袁飞冲上前,何无忌一看,他感动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将军,就是因为是徒手,我们才打不过那些京口乡民的,属下听说,京口这地方的乡民邪得很,一年到头,像这样的聚众械斗,不下百余次,虽然没有闹出过人命,但他们徒手搏击的技艺确实比我们这些骑兵要好。”
何博士简直就是善解人意的大好人!
亏得以前袁飞还误会过他,觉得他胳膊肘往外拐,现在看来,真正为北府兵着想的,还得是北府的人。
他一时激动,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刘牢之的愤怒,被何无忌这番话稍稍平复了些,斜眼看袁:“你抱怨什么?”
“你不是还偷袭了吗?”
“这样都打不赢,还好意思说话!”
袁飞默默,一时激动,居然把这件事忘了,难道是太丢人了,所以就自动屏蔽了?
他连忙退到帐外去,再也不敢给刘牢之找不痛快。
舅甥两人相继坐下,何无忌开口言道:“舅舅,我听说,琅琊王氏的那个王谧,这两天也到京口来了。”
刘牢之面色一凛,颇为惊讶道:“竟有此事?我怎么都没收到消息?”
“舅舅没听说很正常,我听说,他们进城之后便没有公开身份,一直都住在长兴客栈,也并没有什么异动。”
“看来,你天天在街上闲逛,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这是来到京口之后,刘牢之第一次对何无忌的做事方法给予肯定。
何无忌爽朗一笑:“那是自然,我到京口来,可是为了做正事的,这些朝廷要员们的动向,怎能不关心。”
“舅舅,这位王秘书在陛下那里也很有面子,我们需要去拜会一下吗?”
刘牢之挥挥手:“大可不必,他既然有意隐藏行踪,我们就全当做不知道,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何无忌了解了。
“一切就听舅舅的吩咐,我会继续关注王谧他们的动向的,一旦他们有威胁北府的行径,立刻禀报舅舅。”
“你办事,我放心。”
舅甥之间又恢复了那种自如和谐的谈话状态,何无忌犹豫了半天,端详了一下刘牢之的神色。
见他终于消了气,这才敢开口:“舅舅,那些京口乡民,就算再能打,到了军营里也一样要从头学起,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如把他们都招到军中,到时候给他们立规矩的办法多的是。”
刘牢之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琢磨着何无忌的意思。
他这位外甥,别看年纪轻,平时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实际上,比谁心眼都多,心思极为缜密,从来不会说没用处的废话。
为何会突然提到那些乡民,刘牢之琢磨了一阵,终于想明白了。
“你是在为乡民们开脱,不想我找他们的麻烦,是不是?”
何无忌尴尬笑笑:“舅舅居然这么快就听懂了,实在是太聪慧了。”
这还是亲外甥呢!
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刘牢之很无奈,他这个外甥哪里都好,就是这个个性,实在与他不同。
别看何无忌平日里没有个体统,但实际上,他是个最为处断公平的人,从来都不会因为是自家人,就偏私。
遇上今天这样的事,也是一样。刘牢之心里虽然想让他和自己穿一条裤子,却也知道,他这样的考虑是最稳妥的。
“你放心,我不会找他们麻烦,我好歹也统领上万兵马,犯得着和一群乡民斗气吗?”
“再者,你说得对,现在正是征兵的时候,他们几人刚才也表示了,都有投军的想法,他们几个武艺上佳,肯定能入选,到时候,我一定亲自教一教他们当兵的规矩。”
何无忌僵了一下,到底还是妥协了。
他能够想象到,当这一批得罪过舅舅的京口人,尤其是跳的最高的那个刘裕进入北府之后,他们的日子将会是多么的难熬。
可现在,他也没有更多的办法维护他们,能暂时让舅舅放下仇恨,已经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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