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手术时间短暂,所以白翎找过来时,郁沉刚慢悠悠坐起来。
郁沉一转眸,那只鸟正趴在玻璃与他对望。手掌和额头都紧贴玻璃,微微汗湿,目力好,便能看清黏热的掌纹。
一脸不爽又担忧的小模样。
郁沉打趣道:“听说你拿我的鱼池子存土豆?”
“怎么,不行吗?”
白翎嘴上反应快,身体要慢得多。他抬着眸,看到对方身着短袖V领口的手术服,赤足走过来。
人鱼鲜少穿白色,他已经足够耀眼,着白会显得他更加气质疏离,形似启示录里面孔俊雅的天堂使者。
() ——其实是个外界口中的恶魔。
白翎微一愣神,郁沉伸出手,弹了下玻璃。明明人鱼才是被关在里面的,但他却像逗弄橱窗里的猫,露出那样的兴致。
护士要给他拿拖鞋,白翎直接截下,快步走过去,弯腰时,听到他“呿”了声,像在赶鸟。
“怎么,不让我伺候?”白翎马上支起身,表情淡淡的。
“你伺候的时候还多,不急这一时。”郁沉慵懒倦怠,趿着拖鞋,十分顺手地捏捏他下颌肉。
侍候的护士红着脸走开。
“坐。”
郁沉喊他坐,自己也在枣红皮质沙发坐下。
他转过幽绿的眸,看到鸟儿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抱着手臂,气质是清艳的,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只是眼睛里的底色比寻常年轻人都深和暗,没有不谙世事,只有愠怒。
“……你到底想干嘛?”白翎咬牙问。
“做坏事。”郁沉不疾不徐。
“你眼里的坏事就是这?”
“会惹你生气,当然不算好事。”
他语气和缓,明显有安抚意味。白翎听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都逼出来了:
“现在乖了。之前怎么不说,一声不响就拿了主意?做手术,要给我避孕,你做得好哇,连麻药都不打……我……我——”
说一半,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颤着薄唇,深深喘.息换气,上下几次之后,才用明显失真的声音说:“哪呢,伤口在哪,给我看。”
郁沉笑了一笑,纵容小雌性发脾气。
他侧过脖子,金发随着动作悉数垂到一侧,宛如藤蔓瀑布。在筋腱起伏的颈处,印着一枚黑色条形码,样式很像商品上有的,粗细排列的小竖条,下面用一排数字封边,写有植入日期,和有效使用期。
白翎的呼吸陡然粗颤起来。
他知道这种条形码。Alpha植入药剂后,浓度随时间变化,效果会有上下幅度的波动。为求稳妥,药剂里加附芯片,可以实时查看状态,判断是否在安全使用期内。
查看手法也很简单。
只需要omega在每次交尾之前,举起终端,扫一扫。
人鱼……
完全且自愿成为雌性的使用品。
白翎浑身滚烫,感觉全身的血液冲到脸上,涨得脸热通红,四肢都不受控制地发麻。特别他耳力好,能听见护士在屏风后聊天,暧昧地说着什么,“脖子上打条形码,雄性主动避孕的标记,色得发疯。”
这还不算完。
郁沉递一叠材料过来,白翎接到手里,都不敢和他对视,只低头问:“这又是什么?”
“健康体检报告和牙科证明。”
“……”
郁沉故意靠近:“医学证明,我的牙周状态很健康,能咬出整洁的齿印。”
后脖子像燎起一片大火,血液在沸腾,腺体也在烧,小腿发酸发软几乎快站不住,白翎整个
人的羞赧慌乱暴露得无所遁形。
讲究仪式感的老男人(),一举一动都在证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有多么珍视你。
也是恃才傲物,拿着老天赏的肉.体资源,蔑视其他雄性,矜傲地在雌性面前开屏。
是雄竞,也是勾引。
正巧老啄木鸟来给药,白翎见空插针冲出去,一开门,冷空气扑在滚烫脸颊,让他声音都虚了:
“我在外面等您。”
冲击力太强,他实在受不住,得独自静静。
萨瓦下来拿维生素片,他最近肉吃多了,嘴巴里上火得厉害,到处长泡,疼得龇牙咧嘴。
然而黑翅鸢不讲口德,非但不同情,还幸灾乐祸,说他是“荤话说多了,报应。”
萨瓦不屑一顾,仍然我行我素,看到手术室门口站着只鸟,他都要上去撩两嘴。
“看门看这么严实,里面干嘛呢?”
白翎面无表情,表面看着清清冷冷的,里面实则一团坏絮,动作混乱,跟他比划脖子:“我alpha,纹条形码,避孕。”
萨瓦幸灾乐祸:“那你惨了。”
“为什么?”
“你跟他走在一起,别人都会知道你私下里被弄得多狠了。”萨瓦耸耸肩,眼神带着同情:
“都需要雄性主动避孕,说明擦枪走火的频率很高啊。”
白翎:“……”
那道措施,看似是禁锢,其实带来的是毫无节制。以后,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只要他有需求,郁沉都可以提供……
萨瓦看他整只鸟像掉进染缸,白发下面的头皮都看得见粉红,不禁嘿嘿笑着,活像个变态。
白翎锤他鸡脑袋,“还笑!”
萨瓦磕了下牙,表情瞬间呆滞一秒,接着哀嚎起来:“我口腔溃疡被你打爆了,臭鸟,你这个月必下不来床!”
·
两只鸟的打闹并未持续多久,小母鸡气咕咕走了,白翎也一头黑线走进电梯。
这里属于地下三层,他们得坐电梯回到正四层。
电梯墙面是反光镜,不论躲在哪,白翎都能瞧见人鱼的侧脸。他悄摸摸瞟镜子,目光黏在了郁沉脖子。
要晾着激光缝合处,郁沉便把头发捋到一边,用小皮筋扎起来了,此刻眉目垂敛,显得很是温柔。
“……您突然做这种决定,是不是因为受了那个金枪鱼的刺激?”白翎忍不住问。
“或许有。”郁沉作思索状。
“你跟他又没有可比性。”白翎立即宣称。
“嗯,继续说。”郁沉慢条斯理,吩咐着。
白翎脸颊爆热,怎么突然就要承担起夸他的任务了?
“你比他会尊重人,花招多,会疼我。”
郁沉若有所思:“有时候,我也不是那么想尊重的。”
心头慌乱一跳,白翎警惕往后挪半步,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那条人鱼已经两臂撑在墙面,画地为牢,将他这只试探啄食的小雀,锁在电梯与胸膛之间。
在四方的电梯井里,再被困在手臂间,白翎简直变成了一个“囚”字。
穿着手术服的是他,控制欲暴起的也是他。白翎屏着错乱的呼吸,视线动荡,看着他大理石般苍白的手臂上,青筋如河流般流淌,澎湃而溢满张力。
“我不想尊重的你的时候,会有许多坏念头。比如,”人鱼声线压低,呼吸无限贴近耳廓:
“我好想把你绑起来,弄得你小腹酸痛。”
这不是忏悔,而是恶魔似的欲.望低喃。是冲破教养和礼节,不幸泄露而出的,肮脏的东西。
白翎耳垂泛起薄红,慌张地扭头,抑制住急促的呼吸,口无遮拦地说:
“这算什么……想绑我就绑啊,以后每天抽空让你绑一个小时,也不是不行。”
郁沉语气低沉,捎带一丝迷惑:“这是什么?”
“授权。”白翎咬着唇,“……实现你的坏念头。”
郁沉忽然别开视线,眼神变得迂回。老男人沉淀在岁月的自持与镇静片片剥落,他闭了闭眼,感觉脖子上浮现起鳞片,阵阵发热。
“您怎么了?鳞片怎么突然变红了?”白翎怕他发炎,忙慌问他。
郁沉轻描淡写,肤色越来越红:“你对我权限开太大,我过载了。”
白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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