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平凡之声”频道里热闹非凡。
播音员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掳走专.制君主,使其公开道歉,听起来颇有送路易十六上断头台的惊世骇俗。但同时我们也可以发现,这位白先生行事坦荡,风度翩翩,杜绝了所有流血事件。所以在这种层面上,我们可以认为,它和恐怖主义截然不同。”
“在这次演说里,我们只看到一个冷静愤慨的青年,还有一个昏庸无能的剥削者。相信孰是孰非,大家心中都有一把尺。”
屏幕前,人们不约而同点了点头:“对啊,白先生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想帮大家出口恶气罢了。”
“支持白司令!”
已经有人带头叫起星际海盗的通用称呼。
画面一转,凯德正站在矿泉水瓶旁道歉。失去了皇帝的华服和冠冕,他整个人肢体僵硬,束手束脚,说起话来也是吭吭唧唧,结结巴巴:
“呃……我为我之前所做的感到……抱歉。”
屏幕下方一片嘘声,对比之前对白翎的轰动赞同,实在差异鲜明。观众们纷纷嫌弃道:
“这也太露怯了吧?”
“这是我见过最糟糕的皇帝演讲。”
“没有幕僚长给他审稿子,他就不会说话了。乐。”
提起那位幕僚长,许多人对他持正面态度。播音员也客观评价道:
“他们是这个国家兢兢业业的公务员,在贵族吃喝玩乐的时候,是他们没日没夜加班,扛起了这堆烂摊子。”
“其间,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公务员告诉我们,他已经连续加班长达700天,还因此被迫和自己的爱人天各一方。”
“在记者面前,他絮絮叨叨地抱怨:‘我的小面包因为长期独守空闺,已经抛弃我飞走了。’”
播音员顿了顿,真诚评价道:“显然,加班对人的精神摧残是极大的。而且我们尚未得知,‘小面包’是什么血脉种族……”
声音戛然而止,有人怒不可遏地按灭屏幕。
“海因茨,海因茨,怎么哪里都有他?”金雕元帅背着手,焦虑地走来走去,“绝对不能让海因茨独揽功劳,否则民众肯定会认为我们军方是吃白饭的。”
副官:“那该怎么办?”
金雕元帅脚步一顿,鹰眼锐利:“随便拉个人出来表彰一下,好显得我们在干活。”
副官想了想,说:“保护陛下的那个侍卫好像受伤了。”
金雕立马拍板:“就他了,把他包装包装,送到媒体面前。”
皇宫护卫队宿舍里——
蜂鹰垂死病中惊坐起:“坏了,我成英雄了?”
·
蜂鹰一脸懵逼,搞不清自己怎么就成了“英勇救君”的英雄,跟海因茨一起登上头版头条,彼此分庭抗礼。
军部居然还派专机来接他,要给他颁奖。
媒体咔咔一顿乱照,镜头群魔乱舞,差点把蜂鹰的眼睛闪瞎。
这还不算,军部为了显示工作效率极高,坚持要连夜给他办理升迁手续。
连跨三级,从上尉升成上校。
然而,等到半夜,负责签字领导都没来。蜂鹰小心翼翼问:“少将是有事不来了吗?”
“他在审问一个疑似和叛党有染的上校。”
“谁?”
“陆航。”
·
军部审问室的配置极其变态。
里面狭窄得可怕,有且仅有一平方,拿来关小猫小狗都会被控告虐待动物,此时此刻却关着一个身高189的成年alpha。
陆航无法屈膝,只能直挺挺站着。在头顶炽热的强光下,他眼球酸胀,一遍又一遍重复而枯燥地回答着问题。
监视器传来声音:“你是否认识那个叛党。”
“不认识。”
审讯已经持续六个小时,陆航声线依旧稳定。
“你为什么要把机甲让给他?”
“他用枪挟持我,为了保命,我只能交出钥匙。”
那嘶哑可怖的声音又问:“你是否看到了嫌疑犯的长相?”
陆航如旧回答道:“没有。他戴着面甲,我什么也看不到。”
一墙之隔的监视器后,梭子蟹少将咒骂一句:“他妈的,这小子跟练了大脑封闭术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
98%的精神稳定率,绝非浪得虚名。
梭子蟹少将不死心,翻了翻桌上属于陆航的档案。这家伙唯一的污点,只有那个……
“我记得你之前受过审讯。”
罚站六个小时,陆航的小腿都在抽筋。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头顶的镁光灯才要人命。那盏灯瓦数不是一般的高,烤得时间长了,头皮都在发烫,仔细一闻,甚至能闻到一股头发烧焦的蛋白质味。
陆航深深呼吸,莫名觉得有点饿。
他心态不是一般的稳定,还能一边回答问题,一边琢磨早饭:“是的,三年前,我的队友突然失踪了。根据规定,我参加过一次审讯。”
变声器里的声音扭曲而恐怖:“我必须纠正你,那不是失踪,是叛逃。”
“好的长官,叛逃。”
“霍鸢是混进来的间谍,某天窃取资料后消失了,机密处的领导被发现死在了办公桌上。”
陆航娓娓回答:“那位先生死于过劳,我相信军部的尸检报告已经给出说法了。”
“那么,请你再次阐述你和霍鸢的关系。”
“我们是同僚,也是室友。”
“但曾经有一次,你们宿舍的信息素监控指数表显示超标。”
陆航淡定道:“没错,那次我喝醉了。”
“你们做了什么?”
这是第二十四次审问。梭子蟹目不转睛盯着监视屏,试图从他的微表情里找到说谎的痕迹。
陆航额角滚下汗珠,口吻依然平静:“我强迫了他。”
“具体点!”
“我强迫霍鸢,侵犯了他的身体,前后持续时长三小时26分钟。天亮之后,我主动向军事法庭自首。”
少将冷嗤一声。玩就玩了,还自首?假惺惺的,装什么正人君子。
“霍鸢也是alpha,你和他势均力敌,他为什么不反抗?这不合逻辑!”
陆航微不可查地扯动嘴角。是啊,他也觉得不合逻辑。
正是因为不合逻辑,他才会主动自首,向军事法庭提交材料,把一切原因都揽在自己身上。
“因为我用残忍的手段锁住了他,他无法逃跑。”
“况且,他也不是没有反抗。”陆航淡然说着,顺便抓着军服领口,往右一扯,露出一截小麦色的脖颈:
“他咬了我的后颈。”
“牙印已经结疤了,长官需要过来查看吗?”
监视器上,受审者情绪波动的数值始终是一条蓝线,笔直而稳定。少将死死盯着档案,想看出些端倪,可调查报告写得明明白白,和陆航所口述的一字不差。
滴水不漏,毫无死角。
除了当场释放,没有其他办法。
陆航走出审讯室,腿脚踉跄了下。他回头看向逼仄窒息的小屋,无奈地笑了笑。
以后……可能还要经常回来光顾。
走廊死寂无声,陆航扶着墙慢慢走着。窗棂外,天色泛起鱼肚白,淡色的云层零零散散,仿佛庞然大物穿凿而过的古老遗迹。
他望向遥远的天际。那艘船已经走了9个小时,算算时间,应该快到跃迁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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