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说的是太师府那位小姐。
陆瞳垂下眼睛。
想来吕大山逃至此处,也是瞧见了太师府的马车才动手劫人。倘若他今日挟持的是太师千金,真能逃出生天也说不定。
可惜阴差阳错的,挟持了她一介不值钱的平人。
银筝一边拧着帕子,一边问陆瞳:“不过,姑娘刚才怎么就突然动手了?吓了我一跳。”说起刚刚一幕,银筝仍然心有余悸,“姑娘素来冷静,今日却有些鲁莽,那逃犯虽凶恶,官差来得也不少。姑娘就算不动手,他们也会将姑娘救出来的。”
陆瞳心中嘲讽地一笑。
雷元会救她?
她分明看到雷元身后的弓箭手已经搭紧弓弦,可没有丝毫要在意她死活的意思。
而且方才那个裴殿帅字里行间之意,雷元似乎想杀吕大山灭口。
她是这场官司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环,死了也无足轻重。
陆瞳道:“因为我不信他们。”
银筝一怔:“姑娘?”
“他们对逃犯势在必得,我怕他们为了抓人,拿我当了靶子。”陆瞳声音平静,“我并非千金贵女,只是一介平人。在这些官户权贵眼中,蝼蚁不如。”
“我不想将性命交到他们手上,我只相信自己。”
银筝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
一片沉默中,忽然有人声响起。
“听上去,陆大夫对盛京权贵颇有怨气,莫非曾有过节?”
陆瞳蓦然抬眼。
胭脂铺里弥漫着香甜的脂粉香气,里间无窗,只点了昏暗油灯。一大扇屏风上画着几枝新开的芙蓉,粉凝芳叶,暗香初绽。灯影摇曳中,从屏风后走出个人来。
年轻人大红箭衣艳丽,腰间皮质蹀躞漆黑泛着冷光,将他衬得身姿颀长又英挺。他亦长了一张俊如美玉的脸,皮相骨相皆是一流,站在此处,将昏暗的屋子也照亮了几分,宛如花间醉梦。
陆瞳眸光微动。
这是雷元嘴里那位“裴殿帅”。
方才混乱之中,她并未细看对方的脸,此刻看来,此人谈笑生辉,器服华贵。再联想他方才和那官差言语机锋,对方口口声声叫他“殿帅”,这青年瞧着也不过二十出头,年纪轻轻已身居高位,想来家世不浅。
聪明又狠辣的权贵子弟,她当尽量远离。
陆瞳心中这样想着,就见对方笑着将手中一物放至她面前小桌上,不紧不慢道:“陆大夫,你东西掉了。”
陆瞳眉心一跳。
翠雀绒花就躺在桌上,在灯火照耀下,泛着冷色的血,无端显得有些瘆人。
她定了定神,随即淡声开口:“多谢大人。”就要伸手将绒花拿起来。
一只手按住了那朵绒花。
陆瞳抬眸。
年轻人的指节修长,按在深蓝绒花上,将他手衬得白玉一般。
而他手指轻轻敲击着绒花,似在思索,虽是在笑,一双眼眸却漆黑幽深,仿佛要将人看穿。
裴云暎道:“裴某还有一事不明,还请陆大夫为我解惑。”
陆瞳冷冷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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