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你包汤圆。”
“以后每一年。”
辛月看着陈江野,陈江野也看着她,夹在中间的辛隆抬手一把捂住老脸。
此刻辛隆很想提醒辛月∶
我滴闺女啊,你老爸还在这儿。
辛隆过了会儿才把手放下来,表情一言难尽。
“你们烤,我去看电视。”
说完,他起身就走。
辛月一愣,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尴尬的气氛,眼睛一下睁大了。
她赶忙移开视线,看向火堆。
辛隆离开的脚步声渐远,厨房里只剩下柴火燃烧时噼里啪啦的细微轻响。
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这静谧中自身侧传来∶
“谢谢。”
听着他这声“谢谢”,辛月心头有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像有一簇细细的电流轻轻淌过。
他不是没谢过她,但当时他连感谢人的语气都很拽,不像此刻,语气真挚,声音也温柔。
辛月转头看向他,脸上发烫的温度还没降下去,她也不管了,静静地看着他,也只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不知道是暖色调的火光映在他身上的原因还是由于他眼神是温柔的,他的五官似乎没有了平常那样的凌厉。
见她怔怔望着他,他还轻笑了一下。
辛月倏地回神,脸一下更发烫。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看他笑了那么多次,等下一次,下下次,她也还是难抵他笑时那一瞬的心动。
半晌,辛月才垂下长长的睫毛盖住双眸,不看他却喊他名字∶“陈江野。”
“嗯。”
他嗓音依旧蛮温柔。
“我每年都要守岁,今年也要守。”
说到这儿,辛月觉得还是得看着他说才好,暗暗深吸一口气后抬眸,可一对上他那双含着温柔笑意的眼,她还是有些抵挡不住,浑身发烫的厉害,想要逃,而她又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不中用,极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要躲开,像夜里星星一般的眸光就在那儿颤啊颤,漂亮得不像话。
她在颤动的眸光中对他说∶“我给你包汤圆,你陪我守岁吧。”
声音是不同于以往带着股韧劲儿的清冷,语气是软的,嗓音也软,呢喃一样。
陈江野怔了好几秒,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压下心里的痒,开口的嗓音有些哑∶
“每一年吗?”
辛月眼底本就颤动着的眸光狠狠地又颤了一下。
她迎着他的眼,轻声回答∶
“嗯,每一年。”
旁边的火堆还在噼里啪啦的响,他们在火光里对视,彼此眼底只有对方。
*
第二天,大年三十。
辛隆一难得起了个大早去镇上买菜,回来鸡鸭鱼肉拎了一手。
简单吃了中午饭后他就开始炖高汤,为了这顿年夜饭,他整整
忙活了一个下午,做了九个大菜。
大概是因为觉得陈江野是去大饭店吃过饭的人,这九道菜他在摆盘上还下了功夫,有模有样的,就算端到大饭店也完全能拿得出手。
“叔,您在这儿屈才了啊。”
陈江野如此评价。
“是吧。”
辛隆得意地挑眉,“我这手艺到你们上海也不逊吧?”
“何止不逊,当酒店主厨都可以。”
“你少拍我马屁。”
辛隆嘴上这么说着,表情却已经控制不住眉飞色舞。
“没拍马屁,您要什么时候不想呆这儿了,跟我说一声,上海那边十几家酒店随您挑,我没那么败家,不会砸自家招牌。”
辛隆愣住,他知道陈江野家里有钱,但不知道他家这么有钱。
“你家在上海有十几家酒店?”
“嗯。”
上海确实是只有十几家。
辛隆啧啧两声∶“怪不得你爸不肯把家产让给别人,十几家酒店都让给外人来经营,搁我也没那么大度。”
陈江野微一挑眉,没再说什么,只笑了笑。
“行了,开吃开吃。”
辛隆也没放心上,就当他开玩笑。
四川这边的年夜饭没什么讲究,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顿好饭好菜,重在团聚,但开饭前还是要意思意思举个杯,讨个口彩什么的。
辛隆给陈江野跟自己倒上酒,再丢一盒牛奶给辛月,站起来说∶“我还是说一句,不过我这人文化程度不高,就说一句。”
他把杯子举起来∶“祝我们年年有余,岁岁有今朝。”
辛月和陈江野同时愣了愣,然后又同时站起来,再同时出声∶
“岁岁有今朝。”
他们都只说了这句。
辛隆∶……你们这样显得我很多余。
他叹口气,郁闷地把整杯酒一饮而尽。
陈江野也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辣喉的白酒入腹,整个身子都一下暖了起来,真的很暖,连肺腑都发热。
之前每年的年夜饭,他也还是要回去吃的,看着那一群人虚以委蛇地推杯换盏,比看戏精彩多了,不像年夜饭,倒像宫斗剧里的鸿门宴。
这一顿年夜饭是他参与过的最冷清的一次,只有三个人,却也是热闹的一次,他的心在沸腾,震耳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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