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在后院等她的小姐妹们,等她回来后,忙把她抓过去询问:“怎么样,怎么样,长什么模样?!”
宋微澜手里还紧紧地提着那个茶壶,通红着一张脸,手都在发颤:“满、满意!”
“我非常满意!”宋微澜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在发亮。
她以为孟方荀能有个书生模样就不错了,没想到气质这么好!
她端茶进去的时候,一眼就扫到了,如青松般坐在太师椅上彬彬有礼与自家父亲相谈甚欢的孟方荀。
虽说接茶的时候,抬起来那张脸平平无奇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容貌,可五官周正,没有一点邪眉歪嘴的地方。
比她想象中的好很多了!
加上两人原本就暗生了情愫,这会儿自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看孟方荀哪哪都觉得好了!
宋微澜这般激动的神色做不了假,引得她的一众好姐妹好奇起来:“真不错啊?!”
“不行,我们也得瞧瞧!”
见过情郎的宋微澜一点都不慌了:“瞧就瞧,绝对会让你们吃惊的!”
于是,孟方荀在正厅里和宋大人宋夫人说话时,一群千金小姐躲在偏厅里等他。
没办法,宋家的陈设太简单了,从院门进入就是正厅,躲哪里都不安全,只有躲在偏厅的屋子里,趁他出来时,瞄上一眼。
好在,孟方荀今日就是上门来问候的,下聘这些怎么也得等他考上进士再说,见过宋微澜后,没跟宋大人说几句话,就告辞了。
他一出门,一群千金大小姐躲在偏厅里的门缝边往外一窥。
全都愣住了。
宋微澜得意道:“我就说不错吧!”
这岂止是不错啊,简直是很好了!
确实,孟方荀没有从小在京城里长大的世家公子和官宦子弟贵气,可他那一身的文人气质骗不了人。
一举一动都在昭示他定然是个文采出众,不是凡品的人。
虽说容貌没有气质那般出众,可也算不上丑!
这就不错了!京城里也不到处都是容貌俊美的官家子弟,多的是,从小就逛青楼楚馆,家里莺莺燕燕一堆的膏粱子弟,遇上一个模样不丑有长进心的那都得跟人抢才行!
一众千金小姐琢磨过来,宋微澜这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给自己找了个好夫婿啊!
宋微澜面对一众向她看过来的小姐妹,双颊酡红:“我也是运气好才遇到的,你们千万别学我!”
外面多得是穷书生骗千金小姐的故事,她这是看上孟方荀的才华了,才不介意他家世这些,她们寻亲还是得找般配的才行。
众位小姐当然清楚,他们可是从小被家里人耳提面命,不能跟外面的陌生男子来往的,所以看到宋微澜这般大胆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众人又慢慢从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好夫婿里回过神来,不甘示弱地又说了句:“还是看这次的春闱的成绩吧。”
“气质再好,也不能当饭吃,要是春闱落榜了,这气质再好也没用。”
“科举科举,举过了,才算是真正地迈进士族的大门。”
面对她们新一轮的不看好,宋小姐一如既往地支持孟方荀:“别的我不敢说,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考上进士的!”
这边宋小姐在为孟方荀摇旗呐喊,那边孟方荀出了宋府,就脚麻地伸手扶住了墙。
心脏还在怦怦砰地跳个不停。
实在是,这宋微澜太出乎他意料了!
观宋微澜同他写的书信,他想象中的她,一直都是胆大可爱的姑娘。
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可她的胆大可爱中又带着一点大家闺秀的庄重。
她刚端着茶进门时,那一袭婉约清丽中的蓝色锦裙就惊艳到他了,更别说后面扫到她那娟好静秀又不失俏皮的容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就感觉太不真实了。
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他了?
他这要不发愤图强考个二甲进士,他都不好意思上门去提亲!
孟方荀回陈府发愤图强去了,另外一边带着跟着盛云锦回了盛家的段祐言也同样在遭受盛家人的质疑。
“这段祐言就是一个皮相还算不错的乡下大夫,撞大运考上了举人,谁知道还考不考得上进士,就算族里要扶持,也应该扶持本族男儿才是,为何要去扶持一个赘婿?”
段祐言和盛云锦这次回京的目的很明确,一是为了科考,二是为了让盛家人看看他的,三则就是让他回来争原本属于盛县令那一房的资源。
世家的资源不仅仅是学识这些,还有财产、田地、有能力的部署、以及一些可以运营的能工巧匠。
这些东西,都是世家一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宝,轻易不予人,就算是本族男子也得要出类拔萃的才有权利获得。
而盛县令自从被贬去平溪县,又只生了盛云锦这个哥儿后,就已经被边缘化了。
要不是盛云锦在京城时还算是乖巧,笼络住不少达官显贵家夫人的心,其中有好几位都想过要聘请他为她们的次子正妻,盛县令早就被家族流放了。
后来盛云锦招了赘,可把族里给气坏了,要是盛云锦不招赘,还能给族里做点贡献。
他这一招赘,可就彻底没有价值。
本以为他们这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他们招的赘婿还挺厉害,不仅考上了秀才,还在科举改革的第一年里考上了举人。
去年族里运气不佳,考上举人的就只有大房的盛玉轩一个。
现在盛云锦带着段祐言这个赘婿回来,光明正大地抢属于盛玉轩的资源,大房的人当然不服气了,可劲地把段祐言往地上踩。
“能考上去年科举的榜三,也不算撞大运吧?!”盛县令是五房的人,五房的人出来说话了。
他们对段祐言的感观很好,本以为一个乡下大夫初到京城这种繁华胜地,还是来的他们这种世家家里,一定会被迷得睁不开眼。
可人家段祐言下了马车,反倒是他们这群人被他那端方雅正,仪表堂堂的气质所折服。
实在是,这段祐言长得也忒好看了,加上他还考上了去年的举人,连大房去年都只出了盛玉轩一个举人,他们都快落没的五房居然也能出一个。
虽说只是一个赘婿,但这有什么关系,是他们五房的人就行了。
而且段祐言很不错啊,给他们见礼时那些礼节全都做到位了,而且身上一点也没有身为赘婿的别扭感,对待小锦的态度也是一心一意。
这好感不就噌噌噌地来了嘛。
“怎么不算撞大运?”大房的人不服气地把段祐言的试卷放在桌上,“你们看他去年考上举人的卷子,他写的全是推广种植药材,他这是碰巧呢。”
“碰巧他学过医,碰巧他们永安府在推行种植药材,碰巧去年永安府又靠着推广种植药材税收大涨,这么多的碰巧他才能够考上。”
“要是换个考法呢?”
“换个考法他还能考上么?”
盛家大房是把段祐言的卷子研究了又研究的,因此这番话一出,全场没有反驳的。
是啊?
要是考别的呢?
众人不由得沉思起来。
大房的人见形势大好,赶紧又说道:“要是这次的会试,考别的时政,他没有考过,族里又把资源给了他,族里岂不是得亏死!”
“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吧。”五房的人不服,好不容易可以争到手的资源,他为什么拱手让人,“他能撞大运考上举人,未必不能撞大运考上进士,万一人家又撞大运考上进士,一路高升呢?那我们盛家岂不是少了一个笼络住人才的机会。”
家族资源本身就是一种笼络住人才的手段,他们盛家已经在向落没而走了,科举这么一改革更是把他们推向了悬崖边缘,而这个时候,段祐言一个赘婿能够杀出重围,走上时政这条康庄大道,只要他能够走出去,他就能够重新带领盛家。
“荒谬!”大房的人一拍桌子,“什么时候我们盛家也要靠外人了?我们盛家是没有儿郎吗?”
“而且靠一个外人靠得住吗?!就算他以后再飞黄腾达,他的心不在小锦身上,整个盛家都会跟着完蛋!”
众人点头:“大房这话说得在理!”
五房的人面色阴沉:“难道就这样看着这个人才就这么流失吗?”
“段祐言再差,好歹也在皇帝面前露过脸,要是皇帝还记得他,以后飞黄腾达都是往少里说的,现在盛家给了他资源,不管以后怎样,这个情他的承吧?”
“不然天下人都将唾弃他!”
大房的人也知道,五房闻到腥味了,不会轻而易举地放手,咬牙切齿道:“春闱定胜负!”
“若是这次春闱他的名次能在玉轩之前,族里想给他多少资源就给他多少资源,我们大房绝对不吭声!”
大房的人也不笨,万一段祐言有点真本事,科举挂了个吊车尾,不也得把资源让出来吗?
所以他们把族里最优秀的举子推了出来,要是段祐言考过他们族里最好的儿郎,他们自然没话说,
要是段祐言没考过,五房的人也没话说。
五房的人就知道,大房是个硬茬,从他们嘴巴抢骨头不好抢,只得捏得鼻子认了:“好!”
“今天众位族老都在这里,大家相互做个见证,以免有些人不认账!”
盛氏宗族发生的事,盛云锦他们完全不清楚,原本盛云锦是兴高采烈地带着段祐言这个夫君回来见盛家的人,没想到除了五房的人,其他人对他们都表现得都很淡漠。
尤其是盛云锦以前在京城的那几个手帕之交,明明先前回京的时候,还说会过来看望段祐言,没想到他回来以后,他给他们发了邀请,直接就没搭理他。
一连在盛家见了好些人的段祐言也察觉出了一些不一样,虽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着他家阿锦被人轻视,他心里也不好受,回去之后就从藤箱里翻出来许怀谦曾经写给他们的各类时政题,开始刷了起来。
他在刷题的时候,在外面逛街逛得起劲的裴望舒和章秉文也发现了不同。
各大客栈和茶楼酒肆都热闹异常,一众来京城参考的举人全拿着陛下发行的卷册在讨论。
原本陛下发行这个卷册,是为了让他们研究参悟题,是想让他们从题里看到领悟时政的真谛。
结果,不知道那位脑瓜子聪明的举子,在看过卷册后,脑子直接抽了风。
他说:“陛下先是知道永安府税收大增,乡试这才考的税收吧,昌南这次的十个举子分明就是平白捡漏的!要换成其他时政题,没准一个都考不上!”
听到这话的裴望舒当即就想发飙了,要是不考税收,考别的他们一样能考上!考税收他们确实捡了个漏,总比某些连捡漏都捡不到的好吧?!
要不是这次考了税收,皇帝又把他们试卷拓印发往全国,就这群举人,还不知道时政为何物呢!
可章秉文拉住他了:“你跟他们置气有什么用,只会激发矛盾,从而让更多人的认为我们永安府的举人不行。”
他们昌南去年一共才出十个举人,加上一些以前春闱落榜的举人,也不过才三四十人,就这点人,能跟其他承宣布政使司联合起来的成千上百的举子刚吗?
用手指头想,也刚不过,章秉文把裴望舒拉走:“你要是不服气的话,会试考过他们就好了!”
“去年我们永安府一共就出了六个举人,且不说那个举人如何,我们这一行五个人,要是这次会试全都榜上有名,他这流言不就自攻而破了吗?!”
章秉文拉着裴望舒那是好一顿说,终于把裴望舒这个有点意气用事的。犟驴给劝了回去:“走,我们回去刷题去,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群人给比下去。”
裴望舒被说动了,原本他想着会试垫个底也行,反正只要过了会试,只要殿试不差到极致,一个进士跑不掉了。
他不挑,同进士也行!
现在知道有人居然觉得他们是捡漏考上举人的,叔忍婶婶也不能忍,回去之后就闭关老老实实地刷起题来了。
他们四个都在刷题,唯有许怀谦睡饱睡足后,饶有兴致地跟他家老婆逛起家里来。
来到京城,为了方便,陈烈酒买了两个下人,是一对夫妻,一个负责看门,一个负责做饭。
许怀谦看过了,两个人都很老实,而且他们还有个女儿,女儿没有卖身,太小了也做不了什么,陈烈酒只买了大人,这样他们以后的女儿还是平民百姓的身份,不是奴身。
他们为了有份收入抚养女儿长大,想必也不会对他们这一家做什么恶事。
陈烈酒以前在外面走镖,太明白人心难测了,要没有个把柄在手的人,什么都豁得出去。
他家的小相公身体弱,婉婉和小妹又是女孩子,要是他不在家,遇上那种凶狠的真是一点招都没有。
“你安排得很好,”看过家里没什么问题后,许怀谦反手就给他家老婆一个大大的夸奖,“我家阿酒最聪明了!”
“既然我聪明你就安心去会试吧!”陈烈酒给他收拾笔墨纸砚,见自那天醒来就黏着他直打转的小相公笑了笑。
他俩究竟是谁离不开谁啊!
“嗯嗯,我一定好好考,争取考上探花!”许怀谦点头。
会试跟院试、乡试不一样,它不用在考场里待好几天了。
它是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原来是先一天进,后一日出,现在科举改革了,时间也改了,改成了,当日进当日出,但是怎么考还没说。
反正以前是考四书五经、五言八韵诗、经文策论之类的。
现在改时政了,有可能全考时政,有可能还是会多少考一些诗文。
这几天,许怀谦除了时政,一些该背的也背了,只要不点背到考特别偏的题,他有信心他能过!
要是全考时政,那当然就更好了!
许怀谦什么都想好了,就是没想到,他去会试这天,好久都没有生过病的他,居然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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