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容易,才十六吧,裴安捏了一下眉心,疲倦地道,“去递个信,她要是愿意出来,我在城东的塔庙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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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日,频频承受打击,王芸坐在床上,脑子里一阵一阵发胀,睁着眼睛只发呆。
外面的丫鬟已拖出箱子,在收拾东西,“咚咚”的动静声入耳,莫名鼓噪,心口又慌又乱,却又抓不到半点头绪。
青玉挨着她挤在了一块儿坐着,两边脸蛋显出红晕,愣是急出了心火,“小姐,可想到办法了?”
王芸摇头,反问,“你想到了?”
今儿天一亮,陈嬷嬷就来了,告诉她,“老夫人说,乡下如今正是桃李花香时节,让芸娘去庄子上住段日子。”说完还从袖筒内拿出了一个钱袋,交给了旁边的青玉,“赶紧替小姐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奴婢会备好马车,在门口等小姐。”
整个临安,现下都是漫天大雨,哪里来的桃李花香。
流言一起来,刑家又来退婚,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陈嬷嬷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岂能不明白,祖母这是要弃了她。
她也不指望,只想有个盼头,问陈嬷嬷,“祖母有说住多久?”
陈嬷嬷道,“老夫人没说。”
没说,那就是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十一岁父亲没了,她还来不及伤痛,便被关进了院子里,一关就是五年,五年里母亲也走了,只剩下她一人。
母亲说,人生在世早晚都会经历分别,她不伤心,也叫自己不要伤心,临走之前许下的愿望,也只有一个,让她走出院子,自由自在地活一辈子。
另外,若有机会,再去外祖父坟前上柱香。
可她才放出来两个月,临安城都没逛完。
青玉说得没错,比起纠结自己是因何缘故被悔婚了,接下来她所要面临的困境,才是真正该担忧的。
尝过自由的麻雀,谁还想被关进笼子里。她也着急,可没用,只能往宽敞了想,“庄子大不大?”
青玉嘴角犯了个抽搐,外面的人不知道她家小姐德行,她跟了这么些年,一清二楚。
纵使老夫人有一套严厉的规矩,但正所谓物极必反,压制得太厉害了,没将她家小姐关出毛病,反而关出了一颗比石头还要顽强的心脏。
越是到紧要关头,她越淡定从容。
青玉的五官挤在了一起,一张脸比哭还难看,“小姐您别存侥幸了,庄子要是好,怎不见别人去?甭管大不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连来月事,买个草纸的地方都没,要想透气,您更别想了,有仆人看着,您还没跑出庄子就会被擒回去,只要您住进去,这一生就如同庄子前的那些杂草,枯死在地上,日夜以雷电暴雨为伴,化成稀泥,谁也不知道,可能您还更惨一些,杂草来年春季还能发芽重生,可您不能。”
王芸愣愣地看着她,半晌后,脑袋更痛了,“你能不激我了吗,我正想着呢,想不到能怎么办,祖母死活不见我,要不我拿根绳子,去门前吊一下试试。”
青玉毫不遮掩地鄙夷,“您做得到?”
“做不到。”王芸实话实说,“万一一个不小心,当真吊死了多不划算。”
青玉胸腔发疼,转过头吐出几口气才缓过来,“小姐,您实话告诉奴婢,是真不知道,还是舍不得刑公子。”横竖将来已成了一团糟,青玉也不怕了,恨铁不成钢地道,“眼前分明给您留了一条阳光大道......”
青玉还没说完,王芸“腾”一下站起来,“搞了这半天,我脑子都想破了,合着你在这同我卖关子。”
青玉:“......”
青玉看着她脸上的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还是将她的心眼想小了,关键时候,她能海纳百川。
时间紧迫,青玉赶紧凑近她耳边,替她指出了那条明路,“咱就来个以假成真,嫁给裴安,只要和裴家定了亲,老夫人便没有理由送咱们去庄子。”
王芸错愕地呆了一下,反应过来,“不可能,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不认识又怎样,全临安的人都认为您和裴公子定了情,您要说不认识,反而他们还不会相信呢。”青玉扶住她胳膊,继续说服,“小姐,您可得想清楚了,这一去,老夫人什么时候还能记得咱们,谁也说不准,您要是不想老死在庄子上,奴婢这就去裴家,放心,咱们这儿如今成了一锅粥,他那里必定清净不到哪里去,这时候上门,等同于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他们只会感激咱们。”
王芸听出了重要信息,“我一个姑娘,我总不能主动去约......”
“祖宗,咱们是要脸,还是要命?再说了,去的是奴婢,又不是你,要说丢人,丢的也是奴婢的脸,对不对。”
说得好像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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