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的思念在骨血里涌动,却被大力压制,但如此安闲的陪伴,像是在那重压下开辟了一道口儿,细水长流也是种缓解手段。
外面夏风吹拂。
待水理醒了,才真是她两难的时候。
“要我去吗?”
李岱凌发出灵魂质问。
前提是他强调他什么也没带,骑了辆二八大杠、翻山越岭地就来了,这边真算起来也没人能比水理有资格对他尽地主之谊。
水理气不过,挥拳捶了他肩膀两下,不重,嘴里骂他狡猾。他要真跟她去了地里,那他俩什么关系别人不就明明白白了嘛。
可是他俩有什么关系?
“我在追你,水理。”
“……”
水理跑了。
爱去不去!
李岱凌迈着大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她没否认,那就是可以了。
下午,日头没那么毒时,大家伙开工。
水理平时走在路上那都是端端正正的,这会儿却低着头,满脸通红。
李岱凌走在她身后两步之遥,镇定自若甚至有说有笑地和鹿池大队的人打招呼,似乎完全没看见路人脸上的震惊。
鹿池大队谁不认识他,顾进的战友、优秀的青年战士,此刻却追在姚知青的屁股后面,说什么“跟姚知青学习学习下地农作”。
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且不说他出现在鹿池大队有多突然,这要学下地队上有的是一把好手,跟个女知青学?学的不是下地,学的是人家女孩子的心吧。
这年代走哪里都要介绍信,所以李岱凌到这边的事队上干部是知道的,但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这会儿消息传遍大队,他们有些懵,他们的媳妇儿却笑得哇哇叫。
水理到了自己分配的地里,好几亩的玉米地,要除草。
上午还说说笑笑的隔壁几个嫂嫂知青们,对着她挤眉弄眼。
这个年代虽然保守,可哪家小伙子要是这般赤忱地追求哪个的女娃,倒是挺受大家看好的。
水理蹲在地上收拾包,李岱凌走到她身边,被她一拳头捶了脚。
他背地里摸摸她的头,自觉接过锄头,锄起草。
他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部队驻扎往往也在偏僻之地,他们也是要开荒的。
没了锄头,水理蹲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眼见李岱凌干得比她利索,心里气,趴在地上,带上手套,用手刨起草来。
李岱凌余光见她撅着屁股跟小松鼠似的,心底发笑。
水理要锄一天的量,李岱凌半天就锄完了。
到了下工的时候,水理记了九个工分。
要李岱凌上午来,十个工分都不够他干的。
晚上,水理去常往来的人家“买”了鸡蛋,又拿出自己珍藏的白面给李岱凌做了碗鸡蛋面。
知青院的人都吃完饭了,因着要用些调味料和柴火,水理给他们散了些两颗糖。
彭松涛看向厨房,眼睛都嫉妒红了。
李岱凌在灶下烧火,水理在灶上揉面,画面再温情不过。
等水理陪着李岱凌把一大碗面条吃完,天都彻底黑了,大家都回了屋。
只有他们两个。
李岱凌借着煤油灯洗了碗,水理在小锅上烧热水准备洗漱。
她还没问他晚上怎么歇息,下巴骤地被掐住,李岱凌印了印她的唇。
“我晚上去水库那边。”
他出来挂的是那边的名头,好歹够得上。
水理愣了愣:“哦。”
“我有一个月的假,这段时间都会在这里。”
至于一个月后,水理愿不愿意跟他处对象……这都亲上了,自然跳过这一步,看她愿不愿意同他结婚了。
他急,但不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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