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吟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如此厚颜之人,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哪里是甜的,分明,分明,她又不敢说实话,只能撇开了脸:“我不知道,我困了,我要回去。”
陆缙今晚连胜两局,心情大好,闻言也没再逼她,反倒俯身替她擦了擦被咬破的唇角,好心地道:“那我送你?”
江晚吟别扭地打掉他的手,碎步逃了出去,耳根却是红透。
陆缙摸着破皮的唇角,轻轻笑了一声。
***
虽难堪,但江晚吟今晚过的还算稳妥,难得睡了个整觉,一觉睡的昏天黑地的。
第二日去家塾的时候,她神情气爽,除了声音略有些沙,整个人明眸善睐,比昨日好了许多。
拜陆缙所赐,她的棋艺突飞猛进,明明是落了一日的功课,却反比那些跟着进度的小娘子学的更好。
并且棋风干净利落,稳准狠,连王妈妈都称赞她颇有大将之风,实在聪慧至极。
江晚吟被夸的极为心虚,并不敢邀功,只说是误打误撞地摸索出来的。
倒是陆宛同她对弈时略觉得有些怪异,总觉得这棋风,甚至拿捏棋子的手势,都熟悉到古怪。
虽熟悉,她却死活想不起来是哪里古怪,一上午都蹙着眉沉思着,又不好意思主动同江晚吟说话,便这么沉甸甸地堵在了心里。
除了江晚吟,家塾里今日最稀奇的还要数孙清圆,平日里最是沉稳的孙娘子竟迟到了,比江晚吟迟到更让人震惊。
孙清圆为人清高,虽是嫡女,出身却不显,同那群嫡女们话不投机,她又不肯自降身份同庶女们搭话,是以同庶女们也并不亲近。
便是今日她来迟了,也无人主动问询。
江晚吟同她坐的近,便问道:“孙姐姐,你怎么了?”
孙清圆没料到到了这个时候,第一个过来询问她的竟是江晚吟,闻言顿觉讽刺,又觉心酸,只是淡淡一笑:“没怎么,只是得了病,要回家静养。”
“得病?孙姐姐得的是什么病?”
江晚吟关心道,打量了一眼孙清圆,见她除了面色微微苍白,并不像有病的样子。
孙清圆也暗暗打量了一眼江晚吟,见她除了唇角有道细碎的伤口,样子也不像得病。
她心口愈发堵得慌,只说:“也是寒症,不过比你要重一些,大夫吩咐要回去静养,江妹妹,你今日如何了?”
江晚吟略有些心虚,低低地道:“我已经好多了,谢孙姐姐关心,孙姐姐打算何时走?”
孙清圆心里苦笑了一声,能多留一日,已然是陆缙开恩了,给她个体面请辞的机会。
即便江晚吟听起来的确是在关心她,她也觉得讽刺,冷淡地嗯了一声:“我这寒症耽误不得,不像妹妹的病,好的如此快。”
江晚吟听出了她话里的刺意,不过她实在心虚,又知道孙清圆一贯的性子,也没当真,只是安慰道:“那孙姐姐一路好走,我午后无事,且送你一段。”
孙清圆正是因她而走,现在看到她便烦,但若是无人相送未免又显得她人缘太差。
两厢纠结,孙清圆并没拒绝,不甚热络地道:“谢过江妹妹。”
于是这一日午后,孙清圆便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江晚吟也如约送她一程,直到孙清圆出了府,两个人在门前又客气地道了别,江晚吟方准备回去。
上京佛寺香火鼎盛,家家户户大到婚丧嫁娶,小到头疼脑热,总爱去庙里拜一拜,又或请个法师们,尤其是勋贵们,国公府也不例外。
除了公府,这条大街上住的皆是显贵人家,宝马香车,川流不息,又恰值中元节,其中来往的,不少是上京佛寺里的法师。
江晚吟别过了孙清圆,转身的时候,恰好撞上了一位脚步匆忙的法师。
她连忙躬身道歉,那法师也慈眉善目,两人各退了一步。
只是正抬起头的时候,四目相接,那法师忽地目光顿住,仿佛认识江晚吟似的,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没想到竟在这里偶遇了施主,一别数日,施主的病如何了?”
江晚吟顿觉诧异,仔细打量了眼前的法师一眼,并没认出他是谁。
且她一直长在青州,只来过上京一次,也未曾去过佛寺。
江晚吟稍加思索,便猜到这法师大约是认错人了。
她样貌只同长姐颇为相似,又猜,这法师恐怕是将她认成是长姐了。
这种事江晚吟已经遇到过不止一次了,当下便要解释。
话要出口时,这时,旁边的朱门忽然打开,里头的门子迎了上来,冲那法师叫了一声:“可是净空法师?我家侯爷等候您已久了,快随我进来。”
净空声名远扬,江晚吟早有耳闻。
原来她今日撞上的便是净空,江晚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江晚吟更知晓,净空擅长的是内症,尤其是妇人不孕之症。
长姐只同她说过她得的是恶疾,具体什么疾她遮遮掩掩地从未明说过,只说须得服药,不能圆房。
江晚吟从前曾旁敲侧击过,但江华容说的含混,仿佛怕被捏住把柄似的,让她不要多管闲事,不该问的别问。
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江晚吟自然不能错过。
她略一沉思,想出一个主意,干脆将错就错,假装是长姐叫住了净空,准备一探究竟:“法师,我近来还是不好,能否劳驾您替我再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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