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了解你,你是最懂规矩的,但不是最守规矩的。”
司马光打断了他的话,呵呵两声:“这种事别说百姓,就连我都想不到,还能跑到皇庭去诉讼,我之前都怀疑,河东那些百姓都是长着翅膀飞过来的。只有你想得出这种办法,因为只有你最懂这公检法是如何运作的。”
“?”
“你怎么不说了,你不是很能说吗?”司马光哼道。
张斐很是委屈道:“我还以为司马学士是来关心我的,原来是来试探我的。”
“这还用试探吗?”
司马光怒喷一句,又道:“我要不是关心你,我何必来此趟这浑水。”
说到这里,他又低声道:“你要知道一点,这事不是哪一个人可以决定的,如果要做这个决定,那定会有无数只手拉着他。而借此事出头的,也必然是会成为替罪羔羊。赵相公铁面无私,但他在此事上面,也是选择明哲保身。”
这也不是一回两回,时至今日,他也摸清楚张斐的套路,此事绝不可能这么简单。
但是他认为,这事就连皇帝都无法一个人做主,因为这涉及到太多太多方面,一旦出错,那谁也保不住你。
张斐听他语气真挚,心中稍稍有些感动,到底这话一般是不能说的。神色一变,自信地笑道:“其实我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司马光稍稍皱眉,道:“所以你还是决定这么做。”
张斐笑道:“我只是决定保留这一个选项,至于用不用,那不是我要考虑的。”
户部。
“哟!是大庭长来了,稀客,真是稀客啊!”
王安石站起身来,拱手笑道。
“王学士可真是折煞我也。”
张斐赶紧拱手回得一礼,旋即又苦笑道:“王学士,你还是叫我张三吧,我听着也顺耳一些。”
“不敢。”
王安石道:“倒不是说惧怕你大庭长的权威,而是如今要是叫得太亲近,这会惹祸上身的。”
张斐撇了下嘴道:“人家司马学士还去关心过我,哪像王学士你,对我是敬而远之,可真是太不讲义气了。”
王安石哼道:“他去找你,那是因为他只是看透你将那些百姓送到京城来告状,而未有看透你下一步。”
张斐问道:“王学士看透了?”
王安石道:“你不是与我说过么,要开始激发百姓对辽国的愤怒,庭审无疑最好的宣传,你肯定是看着局势去的。”
张斐当即尬笑几声。
王安石又正色道:“但此中危险还是有的呀。”
张斐点点头道:“所以我才来这里问问,准备的这么样,这要是打输了,对每个人都是有危险的。”
王安石道:“但我认为这不是最佳的时机,至少也得等到我们消灭西夏,获得河套马场,才有能力与辽国一决雌雄。”
他是有自己的战略路线,就是集中主力先灭西夏,对辽国是尽量拖延,中间吃点亏也无妨,因为双线作战的成本实在是太大了,而且胜算不高。
如今这情况在他看来,可能会演变成两头不着岸。
“这当然是最理想的。”
张斐点点头道:“但是这事,王学士知道,我知道,辽国也知道,所以现在不是我们在挑衅,也不是我们想打,而是辽国在行动,我们必须要确保,自己不被打。”
王安石不禁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所以现在吉甫是天天在外面跑,只能是我来帮他看着这户部。”
张斐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王安石道:“目前还算是比较顺利,河北各重镇的粮仓都已经存满,而且火器也加紧生产。到底之前内藏库存下不少钱,暂时还不觉吃力。而且根据三司那边的统计,朝廷这钱主要是花在粮食和煤铁上面,更多是用于粮食购买和运输。
大量的税币流入到地主手里,而地主不同于商人,在三大解库铺提高存储利息后,他们便税币又存入解库铺,亦或者直接购买国家债务,暂时税币价格并未受到影响。
但问题依旧存在,就是辽军占尽地理优势,从幽州出兵,便是一马平川,同时他们拥有大量的骑兵,光凭火器也不一定防得住,真打起来,还得看河北禁军的战斗力。”
为什么他渴望等到消灭西夏,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大宋最能打的军队全在西北,包括骑兵精锐,他对河北禁军还是没有太多信心,虽然早就开始整顿,但到底这么多年没有打过仗,谁知道能不能打得赢。
而河北平原一马平川,非常有利于骑兵作战,火器也弥补不了这一点,必须得依靠士兵的战斗,得依靠战马。
这也是为什么他想兴马政,以及他坚持东流的原因,河北本就没有什么天险,还将河道改了,那简直是为辽国创造进攻环境。
而这就是大宋战略困境。
张斐却是乐观道:“我大宋已经是脱胎换骨,而辽国也不是萧太后时期的辽国,我不能将自己想得太弱,更没有必要将对方想得太强。”
王安石道:“但你似乎对此过于乐观。”
张斐道:“不是我过于乐观,而是我认为此战不可避免,就不如去乐观面对,做足准备。”
王安石微微一笑,道:“对了,你来户部有什么事?”
张斐道:“哦,我来拿河东地界的税目账本,顺便再问问,准备的怎么样。”
然而,事实也正如张斐所料的那般,由于韩维没有提到岁币,这让辽国看破宋朝只是虚张声势,反手就是一个超级加倍,指责宋朝违背澶渊之盟。
其理由就在于,宋朝在雄州、涿州正在加紧修建防御工事,要求宋朝立刻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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