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京讪讪点头,“是。”
这场会议,无疑是文彦博的一次大胜。
王安石对此非常不满,在散会后,他便向张斐抱怨道:“总想着坐以待对手毙,可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其实他们心里也都清楚,只因心中惧怕,故而总是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你等着看好了,久而久之,他们就会渐渐忘记此事,沉醉在纸醉金迷中。”
其实他这么激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事实已经证明,这越往后拖,越不想打,这种事要下定决心啊!
难得遇见赵顼这个比较强势的皇帝,他一直都就这一点督促赵顼,哪个中原王朝,像我们这般受尽屈辱。
一定要干他丫的。
张斐在旁默默听着。
王安石道:“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也赞成文公的战略?”
张斐道:“我不太懂军事,但王学士应该知道,我肯定是支持王学士的,这肯定要打,我们都已经受够了这种窝囊气。”
王安石道:“但如今官家显然是偏向文公他们的。”
张斐道:“但是文公也只是战术上采取保守的方式,而他也不是说,要继续对外卑躬屈膝,这还是符合官家和王学士的战略目的。
咱们可以一步步来,加强防御后,我们就能够硬着腰板,去与辽国谈判,去向西夏施压,到时再采取进攻,这心里也有底啊。
要是不能防住,就大规模进攻的话,就是在赌命,而且还得先辽国妥协。”
王安石叹道:“但愿我能等到那日。”
张斐道:“我肯定等得到。”
王安石偏头看向张斐,你小子几个意思。
年轻有错吗?
出得皇宫,与王安石分开后,张斐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又返回校场。
君臣二人见面,是同时松得一口气。
张斐拱手道:“陛下,臣有罪,要不是臣那回主动要求捐助陛下一些钱,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怪不得你。”
赵顼一摆手,“你也是一片忠心,要怪就怪那李豹,他们每天在干些什么?”
张斐忙道:“这也怪不得李豹他们,到底监法司一直没有出手,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又道:“此外,我觉得这也不是坏事,五十万贯突然不翼而飞,这要不查清楚的话,谁都睡不好,我反而希望御史台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难得你如此大度啊。”
赵顼赶紧顺坡下驴,其实他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又道:“不过往后这种事还是尽量少做,尤其是你,你现在的身份可是大庭长,稍有差池,可能就会被他们揪着不放。”
张斐点点头。
对方的监察能力也在增强,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搞暗箱操作。
赵顼又问道:“对了,你对他们方才的争论怎么看?”
张斐道:“我也不赞成兴马政,这的确会打断国家的发展,但是文公的战略,也有所欠缺,他身为大儒,却忘记儒家真正武器是什么。”
赵顼问道:“是什么?”
“仁者无敌。”
张斐道:“其实熙河地区就已经很好的证明这一点,虽然最初王宣抚使立下大功,拓边千里,但是在公检法未去之前,当地一直反叛不断,每年耗费财政数百万贯,且士兵也有极大的损失。
而等到公检法去了之后,当地财政渐渐扭亏为盈,而且又以非战的方式,得到更多的领土和百姓,甚至于甘愿为保卫熙州而战。
人人都向往更好的生活,无论是西夏的百姓,还是辽国的百姓,这才是我们最强的武器,只要陛下做好这一点,我们将不战而胜。
当然,我们也需要加强武备,防止他们鱼死网破,只要他们抢不到,那他们就死定了。”
“你说得不错。”
赵顼笑着点点头,“昨日朕收到王宣抚使的来信,他们认为西夏太后已经是在做困兽之斗。她之前派驻士兵去封锁边境,然而,那些士兵却自己做起了走私,导致这边境走私更是猖獗。
这本也是小事,但偏偏西夏国主一直是坚决支持与我们贸易,并且要求恢复汉礼。故此西夏太后一旦妥协,就证明她输掉了与西夏国主的权力斗争,她已经无路可退。
王宣抚使认为在不久的将来,西夏太后可能会采取更加极端的方式,甚至于对我国开战。
然而,经过我们的宣传,西夏内部越来越多的人倒向我们,越来越多的商人、工匠,偷越边界,去往熙州,这甚至导致熙州的房价都涨了一倍多。”
其实他也是一个激进派,但是西夏的局势,让他变得愈发有耐心,处理问题,也更加从容自如。
因为这种局势,也使得他更有底气去防御辽国。
如果出兵的话,就必须对辽国大让步,确保辽国不趁虚而入。
然而,这一次争议,决定的不仅仅是大战略,更是决定了宋朝未来要点亮哪条科技树。
火器。
不可否认,这都是被逼出来的,对于宋朝而言,养马的成本,是远高于生产的火器成本,哪怕是铜铸,也比养马便宜。
关键付出这么大的成本,养的马还远不如北边草原上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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