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窈低着头,索性道:“爹爹,您帮我看吧,我都听您的。”
他爹有时候虽然势利眼了点,但却对她很好,倘若爹爹让她去,那应该也还行吧。
桑印叹了口气,并未给桑窈明确的答复,他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了,你且出去吧,这事不急。”
等桑窈回到房间时,窗外已是繁星点点,孤清的月亮悬挂在浩大的夜幕之上。
她沐浴之后,一个人坐在窗边,撑着脸颊看向窗外,夜间的清风吹拂这少女湿润的鬓发。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她的生活一向简单,过一日是一日,不怎么考虑自己的将来。
她心中无心悦之人,所求不过吃饱穿暖,最后嫁于谁其实无所谓的。
况且往好处想,众人眼中的陆廷,温润俊朗,天资聪慧,知节守礼,尤其是跟当朝太子比起来更显得其熠熠生辉,日后说不定就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所以如果她能当陆廷的侧室,也算是寻了个好归处。
但话虽如此,她还是克制不住的心烦,又说不上来是哪儿烦。
百无聊赖之际,桑窈躺回床上,又从枕头底下掏出了那本破旧的手册。
原先卷边的书皮已经被舒展平整,因为保存得当,如今看着比桑窈刚捡它时还要新一些。
桑窈试图将自己白日见的谢韫代入这手册主人的叙事方式。
翻开第一页,代入失败。
他怎么那么能装啊!
又翻开第二页,少女皮肤开始渐渐泛出绯红。
第三页,桑窈眉头紧锁。
第四页,桑窈没看完便啪的一下合上手册,然后带着几分怒气的将册子又塞了回去。
下.流就算了,这人怎么那么腻歪啊,什么卿卿,宝宝,兴起时混在一起的喊,真不要脸。
又见识了遍谢韫这种隐藏登徒子,她很快就把对陆廷的烦躁抛之脑后,在心里骂着骂着就开始困顿,然后搂着被子睡着了。
夜色渐深,兴许是今天同谢韫相处的时间太长,这个男人生平第一次入了她的梦。
春光无限好,帝王西郊皇林设宴。
他仍旧像今天一样,着一身玄黑,长发束起,面庞苍白,双眸深邃,带一种阴郁的俊美。
她随同众人目光一起,落在他身上。
年轻的权臣神色淡漠,面对帝王询问,于台下徐徐上奏。
她盯了他很久,他都不曾看她一眼。
直到男人转身落座,遥遥朝她投来冷淡的一瞥,她吓得不敢再看。
然后手边琉璃酒杯不慎坠落,在平坦的白玉石上滚啊滚。
她下坐追逐酒杯,一路行至男人脚边。
她蹲在地上正欲捡起,骨节修长的手指却先她一步将之捡起,她抬头看过去,男人捏着酒杯居高临下看着她,然后道:“起来。”
桑窈听话的站起身,谢韫问她:“为什么坐那么远?”
她盯着酒杯,道:“因为那个位置的酒杯好看。”
言罢,她又弯腰盯着谢韫冷漠的脸,歪着头凑近道:“你不开心吗?为什么不对我温柔一点。”
谢韫盯着她的眼睛,似乎真的温柔了一些,他缓缓抬手,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揽入怀中。
她想抱他,但男人不准,他挑起她的下巴,漆黑的双眸紧盯着她,道:“窈窈犯错了,要惩罚。”
她不懂,认真问:“怎么惩罚?”
梦境之中,虚幻与现实交杂,男人的脸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春光灼灼,此刻众目睽睽,那清冽倦怠的嗓音十分熟悉。
他在她耳边道:“你说呢,骚宝宝。”
梦境彻底崩塌,桑窈一下睁开眼睛。
她噌的一下坐起身来,脑袋尚且有几分混沌。
映入眼帘是被月光铺满的房间,周遭静谧一片。
她长发散乱,心几乎要跳出来,脸庞无比燥热,垂首时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声接着一声。
方才那声音仿佛还在她耳边,震的她耳朵发麻。
足足小半刻钟,梦境回溯,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
“…………”
??
救命,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鬼话啊!
桑窈羞愧交加,只觉得这辈子无脸见人,
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埋进软和的被褥,只觉得自己现在宛如一只煮熟的虾,脸红了,心也死了。
一定是因为那个手册!
都怪谢韫,他把不要脸传染给她了。
这个梦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桑窈后半夜再没睡着。
她一闭眼,满脑子都是那不堪入目罪该万死的一句话。
第二日,桑窈顶着眼底两团青黑,堪称心如死灰的下床洗漱,燃冬盯着少女的小脸,贴心道:“小姐,是做噩梦了?”
桑窈顿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她宁愿做个噩梦。
燃冬道:“奴婢吩咐厨房午时做些茯苓老鸭汤端过来,姑娘您现在可要再睡一会?”
桑窈摇了摇头,道:“没事。”
燃冬又道:“对了小姐,今晨李姑娘家递了帖子过来。”
桑窈这才清醒了些,她道:“李瑶阁吗?”
燃冬嗯了一声,一边为桑窈梳头一边道:“说是邀姑娘一同踏青,不过奴婢瞧姑娘您若是不想去,便推了吧。”
桑窈抿着唇,半晌才道:“还是应下吧。”
她上次就已经推过一次了,这次再推就不太好了。
更何况李瑶阁的父亲是刑部尚书,她暗暗的想,万一李尚书不开心了,给他父亲穿小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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