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呵斥道:“不知轻重的东西,今日皇上召见你们三鼎甲,为的什么你不知道?居然撇下皇上耗在这里,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前途了!”
李继不喜王相爷,连带着对相府也没好感,故意挤兑卢氏,“夫人这话就不对了,是我通知的他,夫人是指责我做错了?皇上最欣赏有情有义的人,状元郎心焦表妹安危,一时失态也在情理之中,皇上不会怪罪。夫人却和仕途联系起来,怎么,暗暗嘲讽皇上冷硬心肠肚量小?”
卢氏倒吸口冷气,赔笑道:“公公误会了,我是心急孩子不识大体,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是从二品诰命夫人,地位比李继尊贵许多,若论他一个倒也罢了,可他师父高太监在圣人跟前儿服侍,传几句歪曲的话,就能影响圣人对自家老爷的印象。
况且之前得罪过人家一回。
卢氏塞过去一个红封,有意缓和关系,“有劳公公照顾我家的姑娘。”
李继笑笑,坦然收下。
王铎自认为李继在帮他说话,虽然言辞激烈,但出发点是好的,悄悄给他比了个“多谢”的口型。
他恋恋不舍给苏宝珠掖掖被角,一步三回头离开长安殿,看得卢氏又是一阵堵心,理所当然埋怨上了苏宝珠。觍着脸赴宴也就罢了,还偏偏贪杯,喝到病倒,真真儿是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没的给相府丢人。
最可恨的是勾着儿子不撒手!
宫里不好发作,卢氏缓缓吐口气,吩咐王萍送苏宝珠回相府,她领王薇王蓉去仙居殿,继续陪着贤妃娘娘说笑玩乐。
贤妃道:“那孩子如何了?宫人来找你两次,想来真的不舒服,不若你们先回去,不必陪我枯坐。”
她已是三十有六,保养得当,看上去跟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差不多。声音娇娇弱弱,眼睛永远罩着一层水雾,说话时眉头微蹙,好像有无限哀愁似的,便是笑也给人寡寡郁欢的感觉。
卢氏不由得放轻了声音,“无碍的,小孩子贪杯,喝多了头痛而已,太医已开了药,睡一觉就好。”
贤妃微微颔首,视线重新投到飞速旋转的舞姬身上。
“娘娘……”一个年长的女官轻手轻脚走到贤妃身旁,附耳几句,噤声等她示下。
贤妃眉头一皱,眼中浮现些许不耐,却是瞬息即逝,随后眼中闪现点点泪光,哀叹道:“他还是不肯见我。”
丝竹声顿息,在场的贵妇贵女们纷纷望过来,不了解贤妃的还在以眼神互相询问,诸如卢氏此等常年与贤妃打交道的,已开口劝慰了。
“可怜娘娘一片慈母之心,奈何缘觉殿下发愿弘扬佛法,断绝尘缘,强求不来的。”卢氏温言道,“他今日能进宫已是难得,隔着宫墙相见就算尽孝,毕竟是出家人,娘娘莫要伤心了。”
贤妃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忍泪含悲道:“道理我都懂,可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些年想他想得我落了个心口疼的毛病,可他一年能看我一次就算多的了。你们说,这孩子是不是恨我?”
卢氏等人急忙极力否认,不断声的劝慰,还有一个两个隐晦责怪缘觉铁石心肠的。
好一会儿,贤妃才收起了眼泪,悲悲切切吩咐女官,“若他还没走,就告诉他,切莫让做母亲的再伤心为难了。”
女官躬身退下。
仙居殿后面是一片竹林,葱葱茏茏,厚厚实实,翠绿色完全罩住了缘觉的身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个人。
他定定望着仙居殿的方向,突然间嘴角微微上扬,冷寂的眼底也有了笑意。
“赵妈妈。”缘觉朝那女官走去,步伐略急,“母亲肯见我了么?”
赵妈妈不敢看他的眼睛,“殿下还是请回吧,你出家是给太妃祈福,总惦念娘娘算怎么回事?万一皇上误以为娘娘不顾太妃安危,想让你还俗,那娘娘以后的日子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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