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
迟燃想关掉手机,甄心又发了条消息过来:你还记得昨晚上是我打的电话,还是甄意主动来的?
又马上道:算了,我估计你也记不得了。我睡了!别烦我了!
迟燃无语。
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连一丝的互相安慰都无。迟燃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甄家两兄弟已经算是他最为亲近的朋友,他们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不用太多的客套话,偶尔见见面喝喝酒吃吃饭,虽不如常人般亲密无间,但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的关系能持续一辈子。
迟燃靠在沙发上,随手点开电视剧,里头正是新上映的动画片,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缓解了男人内心深处刻意避开的焦虑。
不到二十分钟,门铃响了。
常送迟燃家的外卖员已经形成默契,按一下门铃无人应答之后会将食物放在门口的指定物品栏。但这一次门铃持续了三次,迟燃本就烦躁,不堪其扰,心想自己的备注早就写得清楚明白,新来的外卖员难道……不认字?
“您好,我在备注上已经写……”
门前空无一人。
只有迟燃点好的晚餐,孤零零放在门口的置物架上,空气里散发着温热的香气。
迟燃左右看了一眼,走廊上安静得落针可闻。
没有人。
外卖员走了?
迟燃不做他想,拎着晚餐进了房间,一边安静地用餐一边走神,等到扔垃圾的时候他才发现纸袋里还有一枝花。
一枝……白色郁金香。
迟燃一愣,他记得自己没有单独点花。
他享受生活,偶尔也会对家中进行一番布置,但受母亲的影响,他选择的花色从来都是以鲜艳为主,哪怕神志不清,人也只会按照习惯做事。
正在此时,门铃响了。
“迟先生,不好意思,今天路上有些堵车,应该没迟到吧?”外卖小哥抱歉一笑,将手上的餐袋放进迟燃手中,“这是您点的外卖,祝您用餐愉快!”
外卖小哥离开了。
迟燃几乎飞速奔向卫生间,胃部的抽搐仿佛能击打神经,他不太能记得自己呕吐了多久,直到将刚下咽的食物全部排空。
第二单,才是他真正订的晚餐。
那么第一单是谁的?又或许,是谁送来的?
迟燃浑身发冷!
他竟然在毫不知情毫无戒心的情况下,吃了一顿来历不明的晚餐!
他被谁盯上了?是准备害他?还是只是单纯的错送?
究竟是谁……
他抬起眼睛,强烈的、不留一丝余地的呕吐令他浑身脱力,眼睛流出眼泪,但并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恐惧。
无形的被监视感仿若群狼环伺,他却不能举起一根棍子将它们驱逐。
在暗中布控的双眼,远比光明正大的欺辱更加隐秘。
寒气如爬行的蛇类,从他的小腿一步步缠绕住他的身躯,最终弥漫全身。
额头渗出冷汗,迟燃望着镜中不停喘息的男人,觉得如此遥远而陌生。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小区的宁静从前是一大卖点,如今却成为滋养恐慌的帮凶。迟燃一闭上眼,他所能见到的只有扭曲的世界,三声门铃,一枝鲜花,熟悉的外卖员的歉然一笑……
他猛地睁开眼,房间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嗡嗡声。
迟燃捞起一件外套冲往客厅,将习惯性打开通风的窗户拉紧扣牢,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将室内所有的灯光打开,事无巨细地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没有人。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所在的世界陷入无人知晓的睡意中,但他却是唯一的清醒者。
太阳穴不停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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