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定国公府,小公爷院子里发生了惨无人道的恶性事件。
黑鹰一力降十会,成功在国公府侍卫的封锁以及小公爷奋不顾身阻拦下,卷走了周丹墨最爱的几幅美人图。
不愧是强者中的强者,身手令人惊叹。
黑鹰大获全胜,背着画卷站在墙头,朝嚎啕大哭的周丹墨传达秦王中心思想:“王爷让您去把话本撤了,办好了再来赎回人质,否则——”
黑鹰手掌横在脖颈上冷酷一划,非常吓人。
周丹墨哇的一声哭出来:“我的美人图啊啊啊啊啊!”
定国公府鸡飞狗跳关秦王府什么事呢,反正这事儿是传不到沈子衿耳朵里的。
沈子衿晚上入睡的时候,下意识往软榻上看了看,那儿空空如也,没有一道修长的身影,也没有磁性入耳的声音。
沈子衿抿了抿唇,翻身拉好被子。
昨天太沉浸,以至于现在屋子空了有点怀念昨晚,并不是不习惯,睡一觉就好了,嗯。
可惜这一觉睡得不算太好。
反反复复做了些莫名其妙的梦,好在最后勉强有一点时间的深度睡眠,不至于早起时挂上黑眼圈。
沈子衿收拾完毕,带着东宁一起入宫,随着太后车架从宫中出发。
白龙寺被几代皇帝推崇,占地宽阔,殿宇大气,佛身金像都出自名师,慈眉善目,端坐金台,受香火沐浴。
沈子衿是无神论者,但他尊重宗教风俗和信仰,人在这世上总有力不能为的时候,祈求完神明与天地,也得努力活,若是一炷香能换个安慰与浮世喧嚣中短暂的宁静,没什么不好的。
沈子衿随着太后,庄重地在金身前上过香。
太后要与住持论佛,沈子衿便带着东宁在寺庙中走走。
庙中处处绕着一股浅淡的檀香,沁人心脾,东宁对这里倒还挺熟,他不是第一次陪着太后来了,所以虽然沈子衿是监护人,但其实是东宁在领路。
来白龙寺上香的,求什么的都有,升官发财平安顺遂,还有姻缘,世间愿望大抵殊途同归,东宁带着沈子衿转了会儿,来到了一棵挂满红绳的树下。
东宁道:“是姻缘树,据说很灵。”
姻缘树这点已经看出来了,因为树下刚好站着对男女,正在系绳结,妙龄的郎君和姑娘羞红了脸,在树下悄悄勾着手指头,含羞带怯离开了。
沈子衿脑子里不由浮现昨儿看到的话本桥段:
【却见申小锦面若桃花,秋水潋滟,拿红绳轻勾了林召手腕,柔夷软滑,那一眼直望到林召心坎里去——】
打住!
沈子衿头皮发麻,不是,话本有毒!
人家小情侣卿卿我我,你为什么要联想话本,快住脑!
沈子衿狠狠捏了捏手指头,这时候,旁边一个让人静心凝神的声音响起:“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求同心结?”
寺庙里的和尚们也是要吃饭的,自然也
要赚钱,沈子衿这才发现他们在人家卖同心结的摊位前站半天了。()
沈子衿赶紧带着东宁把位置让开来:“对不住,小师傅,挡着你摊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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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和尚笑眯眯:“无妨。”
这会儿来这边的人不多,很清静,沈子衿视线落到摊上,上面清一水的红绳结,编得倒都很精巧。
小和尚又道:“施主需要吗?一诺终身,两心相同,一双同心结赠与心上人,很灵的。”
沈子衿:“我……”
小和尚:“即便现在用不着,将来也用得上,相逢就是缘,三个铜板就能求得赐福红绳哦。”
小和尚说话不急不躁,声音又好听,这样的销售还真让人厌恶不起来,迎着他锃光瓦亮的脑袋和和煦的笑,沈子衿鬼使神差,还真点头买了一对。
小甄上前付铜板的时候嘴角简直要跟太阳肩并肩。
一对同心结,其中一个必然是送给王爷的啊!
和尚:“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愿施主得遇良缘。”
沈子衿脑子里不受控制划过楚昭的脸。
他匆忙收起同心结,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在心虚个什么劲儿。
姻缘树的枝叶摇摆,风动,树也动。
午间他们在寺里用了素斋,太后让人带着东宁退下,自己和沈子衿说说话。
太后先是问了问沈子衿和楚昭近况,一些正常的寒暄话,才说到东宁:“东宁在府上如何,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沈子衿坐直了脊背:“没有,他很乖,读书也很用功,是个好孩子。”
太后眼中盛着欣慰,她已经老了,鬓边白发,眉眼看得出年轻时候美人模样,外貌与心气都已经沉淀在了岁月里。
“哀家年事已高,希望他和兄弟们走得近些,将来在京城,也有人能照拂一二,你们都是好孩子,哀家也放心。”
沈子衿明白太后的意思:“我常听安、常听二皇兄和楚昭说,太后曾经爱护他们,太后用心良苦,他们都是记得的。”
太后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哀愁与不忍:“哀家能做的终归有限……你们如今都能好好的,哀家便别无他求了。”
太后到底也没直接说出东宁身份的秘密,沈子衿很能理解,如今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后不会冒险。
沈子衿陪着太后又坐了会儿,这才打道回府,太后回宫中,沈子衿带着东宁又回了秦王府。
东宁曾经小心翼翼来到秦王府,如履薄冰,如今却已经真正把这儿当成了家,能继续留着,他是很乐意的。
沈子衿回了明月轩,拿出那对同心结,虽然精致,但单看还是有点素,他想了想,让小甄去库房取了一对玉佩来。
一对龙凤同心佩,还是他们的新婚贺礼,沈子衿把上面的珞子换成同心结,这么一看就刚刚好。
沈子衿轻轻摩挲着玉佩,他把同心结买回来又给搭了玉佩,是准备干嘛呢?
自己戴
() ?但无论玉佩还是穗子都是配对的,在外人面前他和楚昭还是王妃和王爷,成双成对的东西如果他有秦王却没有,难免引人乱想。
但如果要送给楚昭……
沈子衿捏着玉佩的手紧了紧。
楚昭送给他不少东西,他还没送过东西给楚昭呢。
但一来就送这个,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何况楚昭还喜欢他。
他对楚昭又没有那种、那种……
沈子衿心口扑通扑通。
有个声音在轻轻问他,真的没有吗?
那你怎么就因他一个人耳热,不由想起他的脸,心脏还几次三番背叛脑子,就为他咚咚跳个不停?
沈子衿越想耳朵越热,心口的悸动根本无法忽视,他五味杂陈坐在原地,凉丝丝的玉佩就这么被他搁在掌心里,直到染上体温,被捂得温热。
沈子衿漂亮的眸子里盛着微光,美人如玉,他慢慢摩挲过手里的玉佩,最后缓缓放回匣子里,轻轻将成双成对的物什关住了。
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想了点什么。
但沈子衿在寺庙买了同心结这事,东宁小甄还有随行侍卫都看到了,因此楚昭很快就知道了。
同心结,买了一对,这要送给谁简直不言而喻。
楚昭精神一振!
晚上他去明月轩吃饭的时候,特地专门挑了衣裳,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番。
除了重大场合,楚昭向来是孟管事递来什么穿什么,难得自己挑衣服,还换了几套,问东问西。
“孟伯,这套如何?”
孟管事闭眼吹:“玉树临风。”
楚昭又换了套:“这身呢?”
孟管事:“英俊潇洒。”
他也不是说瞎话,楚昭的确穿什么都好看。
楚昭对着镜子琢磨半晌,又道:“还是换身庄重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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