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雨正整理着餐桌方巾,闻言怔了一瞬,很快回神,笑弧纹丝未变:“您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
“听说你嫁入豪门了?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没浪费你这张富贵花的脸。”虞清雨算是他带过最出色的下属,但志不在此,早早便离职了。
后来有关她的传言一直很多,如今再知晓她的消息,几分感慨。
这般归宿,也不知是好是坏。
虞清雨哑然失笑,对他这句评论很不满意:“怎么说话呢,蒋领事,就不能是我人美心善歌甜?”
她托着脸颊,半转过脸,玻璃窗上浅浅映照着她的面容,昳丽出众,忽然想起些过去的片段,她顺着蒋轻舟的话说:“蒋老师,我还记得我上学那会儿,有次考试错了一道最简单的基础题,老师把我叫进办公室一边斥责我,一边问你是只长脸没长脑子的吗。”
“可我那次确实没考好,我虽然讨厌老师拿我的长相家世说事,但又急切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蒋轻舟点点头,总结:“越是不看好,越要让他刮目相看。”
完美诠释了虞清雨的性子。
但话锋一转,他又问:“那刮目相看之后呢?”
服务生端上两盘芝士烩面,两个人都没动。
蒋轻舟认真地问:“你离职的时候说想找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路,那你现在找到了
吗?”
手指攒动间碰到了热烫的盘子(),一道红痕瞬间浮上?()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锥锥的刺痛感,虞清雨却仿佛没有察觉到。
思忖许久,卷翘的长睫落下,掩住她的眼眸。
“我还得再想想。”
两日的谈判会议结束,初步合作意向已经达成,闻森将两天的会议记录交给谢柏彦。
第一册是昨日虞清雨做的,闻森断不敢讲功劳揽在自己头上,小小提醒了句:“太太的快记做得真的很优秀。”
谢柏彦只是随手翻了翻那本速记,清秀整洁的行行小字,指腹在上面浅浅滑动,沁了些许墨香凉意。
黑眸淡漠,笔记忽地被推到一侧,偏冷的音质中不带任何情绪:“她毕竟是以此为职的,专业技能自然要出众。”
闻森乍听此话,敏感地察觉到几分不同的意味,可又想起昨晚偶然听到的什么考官什么入职,总有些担心自己的工作职位。
“谢总,您真的准备让太太入职集团?”
凉薄的视线瞥过手边的会议记录,薄唇轻抿寡淡弧度:“不会。”
毫无犹豫的回答,有些意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闻森暗想,资本家毕竟是清醒的,任人唯亲该是不会发生在面前这位冷清冷心的谢总身上。
更何况夫妻两人同在一家公司,一旦牵扯到经济,夫妻关系也会如履薄冰,太多先例在前。
“她不会想要进入谢氏的。”谢柏彦纡尊降贵又说了一句。
闻森一脸茫然,好像这个走向不太对劲。
谢柏彦指骨中捻着的钢笔轻轻敲过桌面,一道闷响后是他润着凉意的声线:“虞清雨是理想派浪漫主义,有自己完整宏大的一个精神国度。更适合做艺术家,或者文学家。”
“她的领域不在商业翻译上。”
闻森仔细琢磨着这一长段话,没忍住问了句:“那太太的领域在哪儿?”
他没想到会听到谢柏彦的回答:“那就要问她了。”
下一秒,散漫表情收起,谢柏彦面色端起,清冷漠然地重新打开面前的合同书。
“我们也仅仅结婚两个月而已。她不说,我自然没什么读心术的能力。”
几分莫名的调子隐于其中。
闻森是没怎么听懂这番话的,他脑海里只浮现了一个念头——
怎么感觉谢总的国语真的进步不少。
这大概是近朱者赤?
夕阳斜影长长,余晖将天角染上霞光,再洒向人间时只有暖意漫漫。
一顶棕色复古法式帽压在头顶,虞清雨穿着条油画风的长裙,拎着一只编织小包,裙角翩跹在风中微扬。
像是只会在画家笔下出现的优雅女郎。
一身黑色合体西装的男人,款款迈进了那幅画卷之中,斜光透过钟楼珐琅玻璃,折射下陆离的光影,斑驳交映在他俊美的面容上。
街角风铃轻轻撞击,发生清冷脆声,将笔下油画投射入法国巴黎那一角静谧
() 。
“怎么想起给我送花?”虞清雨几分讶异地接过谢柏彦手里的一束玫瑰(),嫩粉色的花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清新别样的芬芳。
没想到这种浪漫的事情会出现这位古板守旧的工作狂身上。
清隽眉眼微敛,谢柏彦轻描淡写:“送花当然是为了哄你。”
哄?
虞清雨的笑脸顿时僵住:“好了,你可以不提醒我的。”
昨晚的尴尬场面,她不想再回忆第二遍。
谢柏彦淡笑不语,晚上他们预约了一家法餐,店面有些偏,轿车进不去。
难得有这样两个人一起散步的悠闲时光,似乎换了一个国度,两个人之间气氛也隐隐不同。
只是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虞清雨是不知道如何开启话题的,他们之间似乎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故而,她只盯着脚下的路,踩过一个小石子,又绕过一个井盖。
“为什么跳过井盖?”身侧的男人忽然开口。
“嗯?”
光线暗淡的小路,谢柏彦的声音格外沉润:“刚刚若是没有我扶你,你大概要崴脚了。”
虞清雨反应过来,又跳过脚下一个井盖:“因为内地有种说法,踩井盖不太吉利。”
他淡淡应了一句,只是在她跳过井盖时,微微扶住她的肩。
稍触即离的一点温度,虞清雨低眉间,不自觉唇角勾起。
“其实你的国语说得还蛮好的。”
是从心认真的一句评价。
谢柏彦也半垂着眸子,看着身侧的女人踩过他的长影,神色淡若青山:“我小时候在京城住过一段时间。”
是虞清雨不知道的故事。
她有些好奇:“我们小时候不会见过吧?”
偌大一个城市,似乎什么都可能发生,她掰着手指数:“你看,你也只是比我大四岁,说不定我们还可能在一个小学呆过呢。”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哂笑一声:“谢先生放心,肯定不是基础素质教育的幼儿园,毕竟我小时候的那所幼儿园只招收京城户口。”
谢柏彦偏了半分余光过去,打断了谢太太的毫无事实根据的联想:“不会。我那时候只是住在京郊度假,不会见到在最繁华市中心活动的大小姐。”
虞清雨笑脸顿时落了下去。
开个玩笑而已,这人至于这么认真?
不想再和谢先生闲谈一句的虞清雨,压了压额顶的帽子,绿灯亮起,她视线还未抬起,脚步已经迈了出去。
一盏车灯在她压下帽子的视线盲区中亮起。
“小心。”
黑白分明的眸子定住,清淡的冷杉香无孔不入钻进她的呼吸间,还有缠绕在耳边的余音。
虞清雨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扯进了温热有力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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