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眼光不错。”
“呀!”
神医拔针的动作一顿,谢蘅痛的轻轻皱了皱眉头。
“说起丫头,那小疯子几日都没回来了啊,嘶,这该不是又闯祸了吧!”
“完蛋,我该不会又要搬家了?”
谢蘅唇角一抽。
怪不得父王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人。
很快,谢蘅身上的银针撤完,待他穿好衣裳,却见神医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的看着他。
谢蘅一怔:“怎么了?”
神医微微俯身,面色严肃道:“你们是在哪里遇到那个高手的?在这附近吗?有没有看到一个十六七岁古灵精怪疯疯癫癫的丫头?”
谢蘅结合神医方才的话,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担忧,如实道:“我们是在蜂崖沟遇刺,那些人是冲我和...昭昭来的,应不会对不相干的姑娘下手。”
“昭昭在何处,她如何了?”
然他这话一落,神医就砰地站起身,急的在床边来回踱步:“完了,完了!”
“小疯子也去了蜂崖沟!”
谢蘅一惊:“
何时?”
“就在你们找来那天。”
神医一手叉腰(),一手扶着额:“蜂崖沟有一条剧毒的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去蹲了好些天都没找到,那日天一亮就去了。”
谢蘅:“...”
他神情复杂的看着神医。
人都出去四天了,他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神医大约看明白他的意思,道:“小疯子喜欢往山里跑,时常一出去就是两二天,不过她临走时说了最多二天就会回来,今天这都第四天了。”
谢蘅细细想了想,道:“若人在山里,应该不会遇到那些人。”
神医闻言勉强放下心,但很快又开始念叨:
“该不会给毒蛇毒死了吧。”
“不至于不至于,她不比毒蛇毒?”
“且她每次出门都带了各种救命的药,就算中毒应该也没事。”
“算了算了,不想了,指不定在回来的路上了。”
神医的语速极快,谢蘅要很费神才能听真切。
“是神医的亲人?”
神医收好针包,闻言道:“是几年前在边关游历时捡来的一个没人要的小乞丐,见她有医学天赋就带在了身边,现在想想可真是后悔啊,自从养着她,我的麻烦就没断过,招惹山里的大东西便不提了,时不时就惹上一些江湖人,连带着老头子我也跟着逃命,真是造孽哦。”
“不过这时间一久,说是亲人倒勉强也算,小疯子也说了,以后管埋我。”
谢蘅听完也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好在神医没等他说话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神医离开后,他便出门去找柳襄。
他睡的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地方,神医方才一心挂念‘小疯子’也没有回答他,他便只能自己出门去找。
好在很快就在隔壁屋里找到了人。
谢蘅加快脚步走过去,仔细观察了一番,虽然仍昏迷不醒,但脸色确实比几日前好了许多,他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眼底是化不开的沉郁。
对他而言她能活下来便是最重要的,可她呢?
以后再也不能动刀枪的痛,他懂。
他曾经就差一点,就可以学武了。
不,他或许并不能全懂。
他毕竟没有真的学过,而她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上阵杀敌,巾帼不让须眉,她若不能再提枪,会比他更痛苦。
“嘿,我说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呢。”
神医探头望了眼,看见谢蘅后便没再进来:“那个都四天了,小疯子不在,你给姑娘擦擦身子吧,热水在外面锅里,你自己打一下,衣裳我放在那边柜子上了,不过小疯子比姑娘瘦小些,衣裳怕是小了,但也没办法,先将就着穿吧。”
神医说完人就匆匆离开了。
谢蘅顿时僵在原地。
他给她...擦身子?
这于理不合。
但,诚如神医所说,已经四天了,她的身上还是那日沾了血污的中衣
() (),她应当是很难受的。
谢蘅红着耳尖坐在床沿踌躇了许久?[()]?『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才终于硬着头皮拿着盆子去了外头。
他打好热水回来放在洗脸架上,立在床头和水盆间犹豫,等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时,水已经冷了。
如此循环了二次后,神医终于看不下去了,跑过来面无表情道:“虽然柴不是我捡的,也不要钱,但是你这么一盆又一盆的糟蹋热水,锅里没了你自己烧啊?”
谢蘅绷着脸看着锅里最后一盆热水,从脖子红到了脸。
神医:“...”
“真是见鬼了。”
“像你这样的名门公子哥哪个不是二妻四妾的,怎么还有你这么纯情的郎君。”
谢蘅闻言抬头看向神医:“您怎么知道我...”
“我怎么知道你的身份是吗?”
神医靠在门边,磕着瓜子:“我不知道啊,但能砸的出那么多天材地宝的门庭可不是光富就行的,我寻摸着你应该是京城哪家的吧?”
“按理说,京城那些贵公子不是早早就有通房妾室了吗,你怎么还是个童子身啊。”
谢蘅:“...”
他咬牙狠狠盯着神医。
“再等最后一点热水都没了啊,我可不给你烧了。”
神医好整以暇道:“你应该也不会烧火吧?”
谢蘅深吸一口气,壮士断腕般端着水盆往回走。
不就是擦个身子么,他闭着眼睛就是。
“啊!”
也不知是走的太快,还是心中不宁,亦或是泥地不太平,端着热水的世子一个前扑连人带水摔在了地上。
神医:“....”
诡异的寂静后,一阵惊天的大笑声响破天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蘅重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黑着脸默默的捡起盆走回灶房。
他这辈子就没丢过这种人!
暗杀救命恩人应该是要下地狱的吧?
算了。
看在他救了柳襄的份上。
谢蘅提着水盆看着灶和一堆柴火,陷入了沉思。
他确实不会烧火。
笑声由远及近。
神医扶着灶台笑的直不起腰,对上谢蘅冷飕飕的眼神,他强忍住笑,摆手:“起开,看好了,我只教一次。”
半个时辰后
一脸柴灰的世子端着热水再次踏进了屋子。
许是这盆热水得来不易,这回,谢蘅终于伸手掀开了被子。
想着是闭眼,但其实根本不行,柳襄的身上有伤,闭着眼很容易碰到。
谢蘅艰难的擦完,额头已经渗出一层薄汗。
替柳襄换好衣裳后,他便出门去问神医要了套干净的衣裳。
但神医身形比他小,不可能有合适他的衣裳。
“你先将就着吧,等姑娘伤好了你们自己出去再换。”
() 谢蘅看了眼只到小臂的袖子,狠下心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将他和柳襄换下来的衣裳拿去浆洗。
但世子哪里做过这样的活,在经历神医毫不留情且漫长的嘲笑后,才勉强将衣裳歪歪捏捏的晾上。
谢蘅做完这一切,便被神医唤去给柳襄喂药。
“明天应该就能醒了。”
神医道:“等这姑娘醒了你也好生劝劝,不能打架不打就是,安稳过一生不也挺好的。”
谢蘅眼神微沉,轻轻点头:“嗯。”
谢蘅喂完药,小心翼翼给柳襄擦了擦唇角,而后便盯着人陷入了沉思。
若只论私心他当然也希望她能安稳度过这一生,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像这样的危险难保不会遇见第二次。
但他更希望她开心。
“谁允许你不经过同意就将我的衣裳给别人穿了!”
突然,外头传来一道戾气十足的声音。
“人呢,给我脱下来!你凭什么将我的衣裳给别人,还睡我的房间!”
“疯丫头你等等,那姑娘受伤了,你别乱来。”
“受伤怎么了,受伤就能穿我的衣裳睡我的床?天王老子来了都得给我滚下去!”
谢蘅微微皱起眉头站起身。
还没等他走出去,门便被一脚踹开,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就闯了进来,她看了眼谢蘅,目光狠厉:“你是谁,为何在我房里!”
谢蘅还没出声,神医便已经追了过来:“疯丫头别闹,那姑娘筋脉俱损,才...”
“你闭嘴!”
小姑娘是张鹅蛋脸,模样很俏,但眼神却凶的吓人,她一把推开神医便朝床上冲过去:“给我起来,这是我的床!”
“你听到没有,你给我滚起...”
小姑娘的眼神在触及到床上那张脸时,话音突止。
谢蘅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他脸色沉着的看向小姑娘,道:“十分抱歉给姑娘添麻烦了,待她醒来我们立刻就走,还请...”
“柳姐姐?!”
小姑娘的惊呼声打断了谢蘅。
谢蘅一愣,追进来的神医也是一脸茫然。
小姑娘飞快扑到床上,一边抓起柳襄的手按在她的脉搏上,一边惊慌失措的转头:“老头子,柳姐姐怎么了?”
与方才的气势凌人判若两人。
谢蘅与神医对视一眼,几乎同时道:“你们认识?”
小姑娘却并不答,而是紧紧皱起眉:“怎么又是这样的伤。”
谢蘅立刻听出不对:“姑娘还见过谁受伤?”
小姑娘这才认真看向他,从上到下打量了遍后,有些防备的道:“你是谁,你和柳姐姐是什么关系?”
谢蘅刚开口,神医就道:“心上人的关系,疯丫头,你跟这姑娘何时认识的?”
小姑娘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是柳姐姐的心上人?”
“我..”
“是啊。”
神医给谢蘅使了个眼神,道:“他是你柳姐姐的心上人。”
疯丫头这个名字不是白来的,暂且顺着她,省的麻烦。
小姑娘又将谢蘅打量了一遍,脸色稍缓。
“模样还行,但怎么是个病秧子。”
谢蘅:“...”
“姑娘方才说还见过谁受了这样的伤?”
小姑娘转头担忧的看着柳襄,头也不回道:“前几日在蜂崖沟遇上的几个倒霉蛋,老头子,柳姐姐什么时候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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