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鬼都不信。
不过他也不拆穿。
他又何尝不想时间过的再慢些。
“现在时候尚早,可以睡一觉再出去。”谢蘅道。
柳襄见他没有怀疑自己,心中松了口气,道:“世子先睡,我晚些时候再出去。”
谢蘅嗯了声。
之后二人便一个躺床上,一个躺榻上,都没再说话。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柳襄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才轻手轻脚的起来,出了门。
此时已近子时,万物寂静,正是夜探的好时机。
谢蘅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他是被一阵不小的动静吵醒的。
隐约听见外头在喊什么时,他猛地清醒,起身看向榻上。
榻上空空如也。
隔着房门也能看见外头亮起的火把,且越来越近。
谢蘅一颗心蓦地提了起来。
她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窗户处传来声响,谢蘅意识到什么,疾步迎过去,果真见柳襄翻窗进来。
“怎么样,有没有事?”
谢蘅快速打量着她,声音微急。
但夜里黑,她又身着黑衣,他瞧不清什么,且不待柳襄答,外头就响起了敲门声。
“玉公子,玉公子?()”
谢蘅压了压声音,道:“何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回玉公子,今夜府里进了刺客,大人命我等挨个房间搜查,请玉公子行个方便。”
谢蘅微微皱起眉。
若在京城,他不应没人敢进来。
但在这里,即便他不应,他们也会闯入。
谢蘅看了眼柳襄身上的夜行衣,当机立断拉着她上了床。
柳襄也很快就反应过来,快速脱下衣裳钻进了被子里。
谢蘅回头看了眼她,才道:“不方便。”
外头的人先是一怔,而后语气硬了几分:“刺客事关重大,玉公子得罪了!”
话一落,门就直接被踹开。
几人正要越过屏风而去时,里头传来一声怒喝:
“滚!”
几人脚步一滞。
领头的眯起眼,手缓缓放在了刀柄上。
若屋中没有异常,玉公子不会阻止他们!
然紧接着,就听一道细弱的声音响起:“淮哥哥,怎么了?”
几人脸色一变,慌忙停住了脚步。
晚宴的事早就传开了,这么叫玉公子的人只有他的未婚妻。
“滚出去!”
谢蘅再次历喝道:“谁敢进来,我挖了谁的眼睛!”
几人面色一白,虽然被人这么威胁面子上过不去,但一想到里头的情景,他们也自知是冒犯了。
领头的瞥了眼手下人。
不是说是未婚夫妻吗,怎么睡到一起了?
手下人茫然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啊。
领头的人迟疑片刻后,拱手道:“对不住,一时心急冒犯了。”
如今大人想拉拢玉家,他们不能将人得罪狠了。
恰在此时,又听外头有人喊叫,说发现了刺客的踪影,领头的人这才赶紧带人离开?
房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慢慢归于平静。
谢蘅一把掀开被子,下床点了蜡烛再上床靠近柳襄:“伤到哪了?”
他起初不觉,直到柳襄脱了衣裳靠近他他才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所幸屋里点了熏香,那些人又离得远才没有闻到。
柳襄趴在床上,艰难道:“背上。”
谢蘅烛火往下,果然发现她背上雪白的里衣上有一道血痕。
其实也不完全在背上,那道血痕仿佛是擦着腰过去的。
“枕头下有药。”
柳襄为了以防万一,进来时带了创伤药,她伤在后腰,自己处理不了伤口。
谢蘅闻言便下床去榻上的枕头下摸出了一瓶药,而后他便欲将帕子打湿给柳襄清洗伤口,便听柳襄道:“不能用他们的帕子,不能留血迹在这屋里。”
谢蘅捏着帕子闭了闭眼。
这么大的纰漏他不应该忽略的。
不过是关心则乱。
他在原地立了
() 一会儿,尽力平静下来,才放下帕子。
随后,他脱下自己的里衣,穿好中衣后将里衣剪成碎片浸湿。
“得罪了。”
谢蘅拿着剪刀跪坐在柳襄身边,轻轻剪下伤口周围的衣裳。
虽然他已经尽量不触碰到她,可期间手指还是不可避免的碰到了她的肌肤。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柳襄的脸逐渐发烫。
腰间位置敏感,又是她满心满眼喜欢的人,谁能遭得住。
连带着伤口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不,还是很疼的!
当谢蘅给她清洗伤口时,她痛的身子一颤。
谢蘅的手也跟着一抖。
他尽量放轻动作。
好在他不是第一次给人上药,勉强算是有几分经验,没折腾的太久。
只是上好药后,他用里衣布条给她包扎时很费了一番功夫。
她伤的位置隐秘,他给她包扎手便要环过她的腰,可她趴在床上,他的手根本无法穿过去。
“你……能坐得起来吗?”
谢蘅红着耳尖问道。
柳襄也猜到为何,在谢蘅的搀扶下慢慢坐起身。
然后就与谢蘅面面相觑。
这个姿势确实很方便包扎,但,只要谢蘅伸手,就等于将她拥在了怀里。
她虽然被剪的是后面的里衣,可毕竟只是穿了里衣,就这么面对面抱着,实在过于亲密了,也很难保证不碰到。
谢蘅一眼不敢往下看,盯着她的头顶位置,再次开口:“你……转过去。”
柳襄眨着眼看了他片刻,默默的转过身去。
谢蘅轻轻呼出一口气。
但等到他上手时才发现,其实这个姿势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手从她腰间环过时,还是像将她抱在了怀里,但好在,只要小心一些,便可以不触碰到她。
待终于将伤口包扎好,谢蘅额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好了。”
谢蘅拿起中衣给她披上,挡住了裸露在外的纤腰。
柳襄下意识伸手去拢衣裳,却恰好碰到了他的手,二人同时一怔后,又默契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各自挪开。
柳襄穿好中衣,才又转过身来。
其实于她而言这点伤委实算不得什么,在战场上,哪次不比这次凶险,只是当她看见谢蘅担忧的神情时,心中不免起了私心。
哪怕只是对同伴的关心,她也很受用。
所以,她干脆就什么不管,任由他帮他清洗,上药,包扎。
只是没想到,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世子竟然做得来这样的事。
柳襄遂好奇道:“世子给人处理过伤?”
谢蘅收拾着沾上血迹的碎布,头也没回道:“嗯,以前谢澹常常受伤……”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什么,不再继续往下。
他对她竟已经没有什么防备了。
柳襄很有兴致继续追问:“二皇子为何会经常受伤啊,且二皇子受伤应该多的是人给他上药,为何是世子做这事?”
谢蘅沉默了半晌,随口给了个答案:“他练武受伤,不好意思叫别人知道。”
柳襄并未怀疑,还要再问时,谢蘅便先开了口:“是怎么回事?”
柳襄知他问的什么,脸色一沉,周身立刻添了诸多戾气:“我发现了兵器库。”
谢蘅一愣,靠坐在床背紧紧皱起眉:“兵器库?”
“嗯。”
柳襄道:“我根据世子给的位置往西南方寻去,很快就找到了库房,库房外头防守过于森严,我费了好些功夫才潜进去,却发现里面有密室,密室中的箱子里全部是上等兵器,多是弓弩,袖箭,刀。”
顿了顿,她捏紧拳头,眼底尽是愤恨:“那种刀我见过!”
谢蘅感受到她的怒气,拧眉道:“在何处见过?”
柳襄抬眸看向他,愤怒已是压不住:“战场上!”
这话不难理解。
上等兵器若是在我军,柳襄不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她是在北廑军见过!
谢蘅深吸一口气,尽力压下胸腔翻滚的怒气。
好一个溯阳府尹!
竟往北廑倒卖兵器!
“世子,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
柳襄看向谢蘅,一字一字道:“否则,于为国战死的将士们不公。”
将士们战死边疆,可他们护下来的人却为敌国递屠刀,她方才差点就没忍住冲过去杀了姚慷那卖国贼!
她大约是怒极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谢蘅看她片刻,伸手掰她攥的咯吱作响的拳头,温声安抚道:“放心,姚慷,还有他背后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他会拼着他这幅残躯为她,为所有将士们讨回一个公道。
“相信我。”
她捏的太紧,谢蘅一时没有掰开,便顿了顿抬眸看向她。
柳襄勉强平静下来,松了些力道。
她自然是相信他的。
“是玄烛听见了动静进来将他们引开的。”柳襄突然想起什么,略有些担忧道:“他会不会有事?”
谢蘅笑了笑,道:“若是重云我或有几分担忧,但玄烛,他跟长了十条腿的兔子似的,放心,没人追的上他。”
柳襄听得好笑:“哪有十条腿的兔子”
但见谢蘅这么说,她也放心了。
“好了,已经很晚了,先睡吧,明日回去再说。”谢蘅说着便抱起一床软被往榻上走去,柳襄忙叫住他:“世子你睡床上。”
谢蘅头也没回:“睡觉!”
柳襄盯着他的背影,抿唇一笑,轻轻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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