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下旬,殿试。
柳襄和宋长策一早就去了百善楼,这回,乔家兄妹都在,几人齐聚在此等着宫中的消息。
等待期间,乔祐年开了个小赌局:“先赌状元,谁先来?”
见众人不吭声,乔祐年看向乔月姝,道:“四妹妹,你压谁?”
“我不...”
“哎呀就图个乐子,输了哥还给你。”乔祐年道。
乔月姝这才偷偷瞥了眼乔相年,见他没做声,从钱袋子里取出一锭银子:“我压宁远微。”
“宁远微是谁?”
柳襄与宋长策同时道。
乔月姝细声道:“杏榜第二名。”
柳襄和宋长策对视一眼,还是不认识。
二人在乔月姝期盼的眼神下,取出银子:“我压褚公羡。”
乔月姝失望的垂下眼睫,乔月华见此便道:“我压宁远微。”
二比二,众人都看向乔相年。
乔相年皱了皱眉头:“不得赌博。”
众人默默垂眸,正要伸手取回自己的银两时,一枚玉佩放在了桌上:“我压褚公羡。”
众人不由看向乔相年,却见他已转头望向窗外,好似方才放玉佩的人不是他。
乔祐年欢喜的将赌注收起来放到一边:“来来来,继续,压榜眼。”
乔月姝最先出手:“我还压宁远微。”
乔祐年蹙眉:“总不能状元和探花都是他啊。”
“总得中一个。”
乔月姝理直气壮道:“就押他!”
她要跟他死磕到底!
柳襄宋长策再次压了褚公羡。
乔月华自然是帮着自己妹妹,但这回,乔相年没再下注。
乔祐年皱着脸:“打平?那我白忙活了?”
但很快他就眉头一扬,嘿嘿一笑:“不过你们若都没压中,我就大获全胜了呀!”
“探花你们也这么压吗?”乔祐年兴致勃勃道。
同样的人压三遍,他至少得赢两轮,怎么算都是赚。
果然,第三轮与第二轮仍旧一致。
乔祐年刚开心的收好赌注,外头就传来了铜锣声。
柳襄宋长策乔祐年几乎同时窜到了窗边,乔月姝只觉眼前几道人影晃过,再定睛瞧时,三人已经将窗户挤满了。
乔月姝:“...我怎么觉得二哥哥比以往敏捷许多,好像还瘦了些?”
乔相年瞥了眼趴在窗边的乔祐年,若有所思的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京榆阳县梨花村,褚公羡,高中状元!”
随着铜锣声起,官兵洪厚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声音才落下,街边便是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柳襄宋长策乔祐年激动的互相拍了拍掌:“真的是他,太好啦。”
乔祐年转头朝乔相年道:“哥,你压中了!”
乔相年轻轻勾了勾
唇。
有人欢喜有人愁,乔月姝抿着唇紧张的看向窗外,手里绣帕都被拽的变了形。
过了好一阵,铜锣声再次传来。
乔月姝忍不住站起了身。
“快快快,榜眼出来了。”
乔祐年探出头,仔细听着。
“溯阳平堰人士,高嵛成,高中榜眼。”
虽然没听过这个名字,柳襄几人还是同众人一起欢呼着,等声浪过去,柳襄见乔祐年极其兴奋,遂问道:“二表哥,你认识吗?”
乔祐年:“不认识。”
“但是这轮你们都输了,哈哈哈哈哈。”
柳襄:“...”
乔月姝咬着唇再次失落的坐了回去。
乔月华见此不由安抚道:“别急,还有探花未出。”
“嗯。”乔月姝轻轻嗯了声。
待铜锣声再次传来时,她又飞快就站了起来。
“兰川阜水人士,宁远微,高中探花!”
“中了中了中了!”
乔祐年高兴的转头朝乔月姝道:“四妹妹你压中了。”
乔月姝自然也听见了,激动的跑向窗边,柳襄和宋长策忙给她让了位置,仔细听了一遍,再次确定是宁远微的名字,姑娘欢喜的双颊微微泛红:“太好了,他果真中了前三!”
柳襄心中暗道也不知这宁远微是何许人也,竟叫乔月姝如此在意,不过见乔家几兄妹神色淡然,她便猜想这应该是过了明路的,然而下一瞬就听乔月姝喜不自胜道:“白玉堂那套新品是我的了!”
柳襄一愣,与宋长策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什么白玉堂?什么新品?
乔祐年见他二人发懵,遂解释道:“白玉堂是玉京颇具盛名的珠宝阁,三日前,阁主拿出十套不一样的新品,称只要分别压中殿试前三名一次,就可自行选购一套,先到先得。”
柳襄与宋长策:“...”
方才见乔月姝激动紧张成那样,他们还道这探花郎是她的心上人,合着是因为首饰。
“大哥二哥姐姐昭昭表姐宋小公子你们先看着,我去白玉堂了。”
乔月姝语速极快的向几人道别后就飞快的离开了房间。
柳襄短暂的沉默后,有些担忧道:“今日街上人太多了,四表妹出去没事吧?”
乔月华也有此担忧,起身道:“我同妹妹一道去。”
柳襄想了想阻止道:“还是我去吧。”
她有功夫在身,真有什么事也能搭把手。
乔月华迟疑片刻后,道:“那就有劳昭昭表妹了。”
乔月姝已经下了楼,柳襄没再耽搁,赶紧追了上去。
但很快,柳襄就后悔了。
她看着白玉堂门口乌泱泱一片人,目瞪口呆。
乔月姝更是傻眼,看了眼手中的条据,气呼呼道:“她们怎么都压中了啊!”
柳襄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杏榜早已公开,而殿试的结果大多都差不离,只要像乔月姝一样,逮着杏榜前三其中一个死磕,就有很大的机会中啊。
乔月姝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她将白玉堂的条据小心翼翼的揣进荷包里,然后深吸一口气,拽住柳襄道:“昭昭表姐,我们冲!”
柳襄盯着前方的人山人海,很是不解:“这要怎么冲?”
然后她就见乔月姝袖子一挽,一头扎进姑娘堆里。
柳襄呆愣愣看着挤在人堆里的小姑娘,震撼之余不由暗道她的担忧似乎是多余的。
“昭昭表姐,快进来啊。”
乔月姝回头招呼她道。
眼看乔月姝要淹没在姑娘堆里,柳襄连忙挤进去拉住她。
“我压中了,让让,让让都让让啊。”
“我也压中了,你让让!”
“你别挤我,你踩着我脚了!”
“哎呀你谁啊,力气怎这么大?”
柳襄尴尬的朝那位瞪着她的姑娘道歉:“抱歉。”
那姑娘杏目圆瞪:“你压中了?”
柳襄摇了摇头。
“那你凑什么热闹啊!”
柳襄正要答,就听乔月姝吼道:“她陪我来的,我压中了,你凶什么啊,昭昭表姐你别理她,你力气大,快帮我挤挤,他们只有十套,卖完就没了。”
“昭昭表姐,快,往那边挤。”
看这架势,乔月姝今日不买到那新品是不会罢休的了。
柳襄深吸一口气,在那姑娘不满的眼神中,拉着乔月姝往空隙处钻,边钻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很快就有人控诉道:“欸这姑娘谁家的啊,怎么这么大力气。”
乔月姝自豪道:“我家的我家的,让让让让。”
而就在白玉堂的对面阁楼上,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谢邵谢澹谢蘅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驰骋疆场的女将军挤在姑娘堆里,一时皆无言。
手握云麾将军,乔月姝很快就突破人群,冲到了最前面,抢到了最后一个名额,她欢喜的将条据递过去,伙计接过条据确认无误后,将仅剩的一套粉色宝石头面放到乔月姝面前,客气道:“乔四姑娘,这套三十两银子。”
柳襄瞪大眼。
什么首饰要三十两!抢钱啊!
乔月姝却已经激动的拉着她的袖子蹦了几下:“啊啊啊就是这套,我当时就是看中了这套,还好剩下了,她们真没眼光!”
柳襄对此十分不理解。
她承认,这套首饰确实很好看,但三十两,未免也太贵了。
乔月姝取下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尽数抓了出来,然后面色一僵。
怎么只有十两了!
她脑袋空白了一瞬后,总算想起方才的钱都拿去押注了。
她慌忙看向柳襄:“昭昭表姐,你有钱吗?”
柳襄一愣,道:“我荷包在百善楼。”
乔月姝脸色蓦地一白,紧紧咬着唇欲哭无泪。
心里暴跳如雷,乔祐年!啊啊啊!
“怎么回事啊,没钱就让让啊。()”
“就是啊,没钱你挤什么挤!㈡()㈡『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有钱我有钱,快让让!”
乔月姝抬头看向柳襄,眸子里浸满了水光。
白玉堂的新品最是难抢,从开春到现在她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个机会的,千算万算没想到栽到了乔祐年手上!
柳襄在身上寻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到。
虽然她很同情她,但她此时也爱莫能助。
自从上次打架又摔碎了一块玉佩,她就没佩戴过玉佩了。
况且就算她今日戴了玉佩也远凑不出二十两。
小姑娘一副快哭了模样,又可怜又惹人心疼。
阁楼上的几人此时亦是神色各异,谢邵抬手轻轻扶额,谢澹坐直身子紧绷着唇,谢蘅则嗤笑道:“没见过这么蠢的。”
谢澹转头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却见谢蘅朝重云道:“好歹是老师的嫡女,算我半个师妹,给她送去,丢人。”
谢邵本正要吩咐侍卫送银子过去,闻言便没再出声,乔二爷是谢蘅的老师,他们三人中,由谢蘅出面替师妹解围是最恰当的。
这回变成重云欲哭无泪:“世子,属下一个大男人,去跟一群姑娘挤不大合适。”
谢蘅没好气的瞪他:“没看见那女流...云麾将军也在?”
重云顿时意会过来,忙掏出荷包上前寻位置掷过去。
“怎么站着不动啊。”
“就是啊,你没钱你让让啊!”
乔月姝倒没觉得丢脸,只是舍不得这套首饰,可现在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她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眼那套粉色宝石头面,不甘的轻轻拉了拉柳襄:“我们走吧。”
柳襄见她如此,忍不住询问道:“可否随后将银子送来?”
伙计歉然道:“抱歉姑娘,我们白玉堂的规矩是钱货两讫,概不赊欠。”
如此,柳襄也有心无力了。
然就在她准备转身时,便觉一道劲风朝她而来,她眼神一变飞快将乔月姝拽到身后,眼神凌厉的望过去,然后微微一怔。
她以为的暗器是一个...荷包?
眨眼间荷包已直击她面门,她来不及犹豫忙伸手接下。
乔月姝没有她那般眼力,只觉得自己被拽了拽后,有什么东西朝她们飞来,然后就见柳襄手里多了一个荷包,她顿时眼睛都看直了。
“钱...钱?”
这天上还会下钱袋子吗?
天上自然不会下钱袋子,柳襄若有所思的朝对面望去,轻易就看到了那三人。
她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而过,最后落在重云身上,见重云朝她轻轻颔首,她便明白这钱袋子从何而来了。
她神色复杂的再次看向谢蘅,朝他轻轻颔首以表谢意。
谢蘅丹凤眼一转,根本不
() 拿睁眼瞧她。
柳襄这时突然想起大舅舅与二舅舅是谢蘅的老师,他替乔月姝解围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想到这里,她将荷包递给乔月姝:“谢蘅给的。”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