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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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玉的心里不免失望,虽然他没期待赫连洲的王府像皇庭那般豪华,但作为军功甚伟的二皇子府邸,起码应该比都城里其他达官显贵的府邸好一倍吧,结果连一半都没有。

阿南在侯府里住的耳房都比这间屋子好。

虽然失落,但他依然能够感觉到萧总管的用心,他回身朝萧总管道谢,萧总管笑道:“这是老奴应该做的,王妃还有什么需要?”

想到阿南的耳房,林羡玉忽然反应过来:“阿南是从小服侍我的宫人,他住哪里?”

这间屋子似乎没有为小厮准备的耳室。

“下人都统一睡在西边的罩房里。”

阿南立即说:“萧总管,我自幼便在公主殿下身边服侍,从洗漱更衣、一日三餐,再到夜里起夜盖被,都得我寸步不离地照看着,公主夜里口渴了冷了热了,都要喊我,我若是住在西边的罩房里,怕是不方便的。”

林羡玉提议:“不如在屏风这里添张床?”

“这……”萧总管有些为难:“王府里从来没有女眷,王爷也不需下人近身伺候,老奴便忘了这一遭,

可是过两天王爷和公主就要成婚了,在公主的床边摆一张下人的床,会不会……”

看来赫连洲没把他是男人的事告诉萧总管,萧总管还以为他是真正的王妃。

阿南长得并不女相,也没有刻意作出太监的模样腔调,虽然林羡玉说阿南是他的贴身宫人,萧总管便信了,但若他回过神,细细一琢磨便能反应过来,阿南根本就是个男孩!

若林羡玉强行给阿南添床,同住一屋,势必会引起萧总管的疑心。

这可怎么办?

“萧总管!”

有下人急匆匆跑来说:“萧总管,请您去一趟前厅。”

萧总管闻言,歉然道:“王妃稍等片刻,老奴去去就来。”

林羡玉立即说:“总管请便。”

萧总管走出去问:“什么急事,非要赶在这时候?”

下人随他往前厅走,汇报道:“总管,王爷让您找人把王府门口的屋檐和望柱都重新刷一遍朱漆,石阶重砌,匾额也换成新的。”

“什么?”萧总管难以置信。

“王爷还说,先从账上支,若不够,就把预留给下个月赈济灾民的钱先拿出来用。”

.

萧总管离开之后,林羡玉和阿南坐在圆桌边,表情凝重,齐齐皱着眉头。

阿南怕府里的人怀疑林羡玉的身份,劝道:“殿下,要不然就这样吧,我晚上陪您到三更天,您一般三更天之后就不容易醒了,等您睡熟了我再回罩房。”

“你会很累的。”林羡玉不忍心。

“可是您身份要紧。”

“我去找赫连洲,只能让他来解决了,”林羡玉攥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安慰阿南:“阿南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争取到一张床。”

说罢,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屋子。

他循着记忆去寻找赫连洲所住的主堂屋,可是王府里下人太少了,也不知被萧总管安排去做什么事了,林羡玉竟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他一路往前走,经过了三四个屋子,两条腿都走酸了,还是找不到赫连洲。

正急得直转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熟悉的低沉声音,“你在做什么?”

林羡玉猛一回头,看到赫连洲站在不远处的回廊里。

他立即露出笑容,小跑着过去,芙蓉色的衣袂飘然而起,像只蝴蝶,他熟稔地抱怨道:“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

赫连洲继续往屋子里走。

林羡玉又追上去,跟在赫连洲身后,嘴里抱怨个不停:“哎呀哎呀你走路能不能慢一点?为什么步子跨那么大,我还腰酸背痛着呢。”

他的声音又细又软,每句话的末尾都是从嗓子里哼唧出来的,像有一根羽毛轻轻地搔着耳廓,赫连洲觉得他今天格外烦人。

耐心告罄,赫连洲这次没有放慢速度等他,径直走进屋子。

林羡玉站在门口,好奇地张望。

赫连洲的屋子比起他的更宽敞些,但光线黯淡,

陈设很少,原本应该放屏风的地方,被他放了盔甲和錾金枪。

赫连洲在桌案后坐下,看到林羡玉还站在门口张望,蹙眉问:“你不进来?”

林羡玉扭扭捏捏,“你没让我进来。”

他有这么乖?

赫连洲瞥了他一眼,而后翻开纳雷送来的文书,冷声道:“有事就说。”

林羡玉立即扬起笑容,走到赫连洲面前。

他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其他人在场,才委屈巴巴地说:“我今天差点摔倒了。”

赫连洲抬眸看他。

林羡玉手舞足蹈:“靠近后院的一处台阶,石头都松动了,我一踩上去,身子就往后仰,幸亏抱住旁边的柱子才没摔倒。”

他趴到桌案上,被两只手并到一起,举到赫连洲眼前:“柱子上有裂口,我的手都擦破皮了。”

除了一点红痕,赫连洲没看到半点擦伤,“破在哪里?”

“我心里,好痛的。”

赫连洲懒得应付他,“出去。”

“我来是有正经事的,”林羡玉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我想求你一件事,就是……就是能不能在我的屋子里给阿南添一张床?我不想让他去下人的罩房里睡,阿南从小就是我的书童,一直住在我身边,我离不开他。”

赫连洲翻文书的手微顿。

“小床也可以,或者……”林羡玉得寸进尺,开始妄想:“可不可以在我的屋子旁边建一个小屋子,给阿南住,中间留一个小门就行。”

“你多大了,还不能一个人睡觉?”

“不能,”林羡玉理直气壮:“我会害怕的。”

“那就从今天开始锻炼一个人睡。”

林羡玉吓得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你知道北境夜里的风有多可怕吗?像狼嚎一样,在军营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有他,你就能睡着了?”

“他在我就会安心很多,其实在我心里,阿南早就不是书童了。”

赫连洲面无表情地放下纳雷呈上来的文书,又拿起桌案上的另一本。

林羡玉继续说:“他是我的家人。”

赫连洲眉梢微挑,翻过一页。

“本来和亲名单上是没有他的,他偷偷溜进礼队,跋涉千里陪我来到北境,吃了好多苦,但他一句抱怨都没有,其实他比我还小两岁呢……”林羡玉都快把自己说哭了,眼圈通红,可赫连洲依旧无动于衷。

他用指尖戳了戳赫连洲的牛皮护腕,不满道:“你又变回之前凶巴巴的样子了,我们不是说好的永结同心吗?”

“我没说。”

“可你没有拒绝,”林羡玉歪着头,盯着赫连洲的眼睛,“难道你不希望我站在你这边?”

“你站在我这边有什么用?”

林羡玉噎住,他好像是没什么用。

他眼里的星光点点迅速落寞下去,委屈地抽了抽鼻子,“你也觉得我没用,我知道的,你们都觉得我是草包,没有人在意我……”

赫连洲欲言又止。

林羡玉把脸埋在胳膊上,呜咽声更重。

赫连洲最受不住他这副样子,更听不得他的哭声,整个人烦躁愈盛。本想斥他只会哭,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能无奈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让萧总管从账上支。”

林羡玉立即抬起头,眼里满是狡黠,眼泪荡然无存,他得逞地问:“真的吗?”

赫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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