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风起青萍(二十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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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风起青萍(二十二)

千金被烧得晕晕乎乎,走过来,不舒服,用脑袋蹭他的脚。

施溪蹲下去,摸了摸它的头,无奈笑了笑,愧疚说:“对不起啊,早知道当初徐平乐拒绝,我也该把你硬塞给他的。”

千金使劲地摇摇脑袋。

为了减小受热面积,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小方块,滚进了施溪掌心。

施溪手捧着它,低头,沾满血污的长发逶地,脸色苍白,轻轻抿住了唇。

他自云歌覆灭后,情绪一直如寒冰封闭。这一刻冰消雪融,他找回自己的喜怒哀乐,却是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怎么能不叫命运无常?

他跳进来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因为他太痛苦了。

在琅琊的日日夜夜,睁眼闭眼都是卫国皇陵白骨出棺的一幕。

“救一下我吧”,这是他身受【吊唁】诅咒,意识模糊时的无声祈求。却成为他此后人生,挥之不散的梦魇。

今晚神农禁地这一跳,终于也算是彻底解开了自己的心结,碾碎了这个梦魇。

明明该如释重负,但施溪现在大脑很空,只想着那一件事,自言自语笑说:“原来不是无情道啊。”

天权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对施溪的印象,一直在变。

客栈靠窗小憩时,施溪是疲惫厌倦的。神农院迎战时,施溪是冷漠,危险的。那一双灰雾般的眸,像野兽在丛林中狩猎。

可最后跳入树心,在等待【日升】的过程中,他却好像才真实地了解施溪一点。

他的痛苦,他的坚韧。他的善良,他的赤忱。

天权想这世上,再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天才,经历会比施溪还坎坷了。他二十成圣,可一路走来,竟然是失败和遗憾占了九成。

不过没有这些经历,或许也淬炼不出这样的灵魂。这样漂泊又悲悯,安静却强大的灵魂。

天权忠于长孙皇后,于情于理,他都该添一把火告诉施溪真相,好让他们少主的玉坠没白送。可他低头,心中竟然掠过几丝同情,叹口气,也许是出于同生共死的情谊。他最后说:“其实,你也可以当少主修的就是无情道。”

施溪抬起头来,愣愣望向他。

天权说:“喊夫人是因为,玉坠在婴宁峰,除家主外只有家主的道侣可以拥有。但我猜,少主在送出去时应该没想到这一点。”天权说。“我在长孙皇后身边,看着少主长大。少主若是真喜欢一个人,不会等待的,他会不择手段把人留在身边。”

施溪听完,笑了笑:“这样子的吗。”

天权狠心说:“所以你也别遗憾了。”

施溪点头,心不在焉“嗯”了声。他从地上站起身来,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眼中灰雾散尽后,露出原本漆黑干净的瞳孔。施溪笑说:“那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吧,千金楼塌后,他在婴宁峰开心吗。”

仔细回忆起来,千金楼时期,许多许多微小的动作,背后都藏着少年如蛛丝野火般的情愫。

徐平乐当时也是茫然的吧,十八岁想装得很懂,可又根本不懂,做不到游刃有余,心生懊恼,于是只能半开玩笑说一句“烦”。

双月同天的那一晚,徐平乐凑近他耳边,声音认真含笑,将告别说得像是一句暧昧情话。

他蓄起长发,重新成为姬玦,传闻里惊才绝艳的婴宁峰少主,转身,最后看他的一眼,那么深刻。

深刻到施溪怎么都忘不掉。漆黑的眼眸倒映火光绯月,像凝了血色的泪。

温柔、痛苦,又安静、决绝。

施溪终于后知后觉,姬玦当时就想断掉这一段感情了吧,他想忘了他,想放弃。

……而且他应该成功了。

施溪拿出那一枚璇花玉坠,眼前有些模糊,哭笑不得。他不是失落,他只是有些遗憾。

遗憾,千金楼他被一个人爱了一整个夏天,却什么都不知道。

遗憾等他迟迟开悟喜欢上姬玦时,那个少年已经在观众台起身离场。

“你怎么会觉得婴宁峰有雪呢?”

“错的有点离谱了啊,施溪,雪天不宜观星,婴宁峰顶,连云雾都少见。”

——重逢的时候,你竟然比我还要疲惫厌倦。

施溪重新握紧玉坠,呼口气。

【日升】将他吞噬前。

他闭上眼。

出人意料的,给他这一段异世旅途,做结尾的,不是他在这里经历的任何一件事。

而是一件极小的,他自己都没印象的事。

夕阳的光,将车站牌的影子不断拉长,他咬着冰棍,冷着脸装酷,听他妈妈喋喋不休说教。

夏日的风吹过梧桐树梢。

这座城市不禁鸣,红绿灯转换后,数不尽的汽笛鸣响里。他听到一声轻轻的低笑,从远处传来。

他妈恨铁不成钢:“施溪,你怎么那么好骗呢。”

而他抬头,刚好看到不远处,一辆价格不菲的黑车后座,一个少年出色的侧脸。

轰——

黑车没入川流不息的马路。

轰——

施溪耳边,也听到了奇异的哭声。

呜呜咽咽,似痛苦,似哀鸣。

他本以为对抗【日升】,必死无疑。可他走入光柱,却突然清晰感知到两股力量在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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