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禅院真希有个妹妹。
小的时候,妹妹很胆小,总是躲在房间里,不敢迈出门槛一步,她觉得外面有很可怕的东西。
怕天黑、怕怪物、怕大人——更怕家里的规矩。
女人不能迈出院子一步。
在禅院家,她出生的地方,每个人都这么说,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但真希偏要走出去看看。
她牵起妹妹的手,走过门槛和小桥,然后被扯住袖角。
妹妹会哭,眼泪掉个不停,央求她回去,回到她们的房间里。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来了东京,她在京都,就这样。”
下午的文化课之后,一年级没有各走各的,而是留下来,坐在教室聊天。
“你们吵架了吗?”
其实只有熊猫和真希在讲话,狗卷棘附加饭团语当做辅料。
“算不上吧。”
禅院真希倚着墙,把木棍握在手里,额头抵在棍子上,眉眼低垂,叫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
“想要变强,光凭信念感和勇气是不行的,还要付出足够的努力和艰辛,也需要舍弃一些东西。”
“就这样。”
她抬起头,随意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木棍,眼中像是有火焰在烧。
“我来到东京学习,变强,并且把所有试图阻碍我的东西全都打倒。”
好厉害……
忧太怔怔地看着禅院真希,感到一种羡慕和向往。
他从来没有这样挥洒自如的时刻。
他张开嘴,意识到自己有些话想说,那或许是一种志向,或许是一种称不上理想的,不切实际的向往。
——说不定他也能成为一个这样的人。
可以自在地挥洒汗水,大胆说出自己想法,不必理会别人目光的人。
但大家都在这里。
忧太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这么不自量力的话,说出来会有点可笑吧……他不想成为一个不知所谓的人。
这么想着,听见旁边少女的声音。
“我、我也……”
她显然也很紧张,脸上满是胆怯,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开口,全部的人都看了过去。
她咬了咬嘴唇,低下头。
“我也想,变得强大。”
那声音轻得像是从喉咙里拼尽全力挤出来的一般。
乙骨忧太垂下眸,看见她将自己的手指掐到发白。
他感到心口被重重锤击了一下——雪菜,纤细脆弱的女孩,总是能轻易看见她掉眼泪的样子,但是却远比自己勇敢。
没有人嘲笑她。
也没有人觉得可笑。
“哦?是吗?”禅院真希弯了弯眼睛:“那你要加倍努力了,你的体质太弱——笨鸟先飞,还得多飞才行。”
“别这么说嘛,我觉得雪菜的优势
就是她会反转术式啊!一边打一边给自己治疗,以后肯定超厉害的!雪菜是聪明鸟!”
“鲑鱼鲑鱼!”
窗外的夕阳透过卷帘轻轻洒进来,在白色的墙壁上照射出美妙的光影,风卷起花朵和树木的香气,像是梦幻而又纯白的轻纱,顺着墙壁攀岩而上。
这一刻,雪菜闻到了花香。
那是茉莉花的味道。
她这两天多次从花丛经过,却是第一次用人类的嗅觉感知到花的味道。
浓郁而又霸道的香气砸向她,像是一道海浪,让她觉得头晕目眩,几乎快要晕倒。
她捂住胸口,体会到一种感情。
不是不安,也不是害怕,更不是紧张和惶然,是她无法分辨的感情。
听见津美纪说她们是朋友的时候,心脏也曾经浮现过这样的感情。
“我、我也。”
迷迷糊糊,耳边传来忧太的声音。
和她一样,少年总是带着怯懦而又不安的颤音,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晕眩,又或许是为了得到勇气。
他的手绕过桌脚,在没人看见的课桌底下,紧紧捉住她。
“我也想、想变强。”
他这么说,然后和她十指紧扣。他们缠绕,像是对抗着急流的两只小鸟。
梅雨入场,樱花季正式谢幕,伴随着晨雾和清冽的小雨,一年级的孩子们凑在一起晨跑。
这是禅院真希要求的。
她把忧太和雪菜称呼为两颗豆芽菜,说豆芽菜要努力出汗才能长高。
狗卷棘“鲑鱼鲑鱼”着加入了进来,熊猫也不想一个人脱离在外,于是跑步的队伍稍微有点小壮观。
偶尔遇见高年级的前辈,狗卷棘会热情挥手打招呼,他个子不高,也瘦,但状态十分轻松;禅院真希脖子上挂着毛巾,在跑步之余还有空背单词——她正在自学英语。
熊猫是最轻松的那一个,他拥有三颗动物核心,什么运动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和他们形成显著对比的是忧太和雪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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