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安静整洁的双人房内,此刻站了不少人,比起她和祁醒就被安排了一位摄影师跟拍,宿嫣是有整个团队随时服务,连圈内小有名气的打光师都配置上了。
而此刻,趁着夕阳的最后一点光。
宿嫣做好精致的妆发,穿了身雾蓝色的高开叉紧身裙,站在阳台上摆拍了好几l组镜头,随后,又跟从节目组一位副导的指示,将拍摄场地移到沙发上。
完全象征性忽略了回来的路汐。
只有助理搬运花瓶过去时,看到她,委婉又歉意的笑了笑。
路汐站原地静了两三秒,什么也没说走到了卫生间。
她伸手将门关上。
虽不隔音,却能将外面一群喧闹的人隔绝在视线里。
路汐往浴缸边缘坐,拿出手机,恰好收到了宋翌给她发来的地址。
“汐汐,这是我熟悉的一个小老头的手艺店,你把两张设计图纸给他就好。”
地址是宋翌的美院附近街道,距离她所住的酒店也不算很远。路汐垂眼看完,快速归划了一遍路线后,又从包里拿出对折的报纸和图纸,以及三天内兼职赚来的所有零钱,仔仔细细数了三次,攥在手里,半垂着眼,盯着裙摆在默默地心算。
应该是够支付手艺费用了。
十分钟后。
路汐侧耳,听到外面拍摄的动静还是很大,猜测暂时是消停不了。
待在这闷着,不如出门去寻那家手艺店,她快速卷好这些纸和零钱往包里一塞,推门走了出去。
路汐就仿佛没回来过似的,但是等宿嫣依照副导的剧本,要去卫生间拍点儿生活气息的片段时,提前进去布置一番的助理却在浴缸内捡到了一张设计图纸。
她仔细看了看上面美轮美奂的蝴蝶钥匙胸针图案,走过来,
() 拿给坐在床尾补妆的宿嫣看:“宿小姐,这是您的吗?”
宿嫣是珠宝设计师,助理先入为主设计图应该是她遗失的。
她没回答。
摄影师将镜头移了过来,在打光师布景下,宿嫣本人又是个极度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那张脸蛋白到会发光,在不经意地低头某个角度里,虽眉眼不似路汐仿佛被女娲娘娘细琢过的精致柔和,左边的侧颜轮廓却有一点点相似。
她一向混的是国际珠宝时尚圈,设计风格也是精致高贵主义。
这张图纸的胸针毋庸置疑设计是很绝,就是勾描的手法不够专业。
几l秒后,宿嫣勾起涂着艳红的唇,对旁观副导说:“我改变主意了,准备送粉丝一份价值昂贵的蝴蝶钥匙胸针,而不是品牌手表,可以把之前拍好的素材换下吗?”
副导:“可以。”
…
路汐出酒店时,没有叫上如影随形的摄影师,虽然她给粉丝准备的鸢尾胸针图纸早已经露在镜头下,但是另一张不是送给粉丝的,便不想曝光出来。
坐附近的地铁抵达了宋翌推荐的那家手艺店,天色越来越暗,街边环境看着一般,只有几l盏摇摇欲坠似的路灯亮着,但不影响视物。
路汐很快找到门,轻轻推进去,先映入眼帘的是留着潦草白胡子的店主坐在台前,戴着一副圆眼镜正打磨雕刻着精致手艺品。
她的到来,白胡子店主并不意外,很显然是宋翌提前打过招呼。
“图纸放桌上,二十四小时后来拿。”对方脾气瞧着古怪。
路汐点点头,将包搁在桌旁打开。
随后,白净的脸上表情怔了下,又细细地翻了一遍。
少了张。
路汐记得都卷起来了的,而鸢尾胸针图纸和所有零钱都没丢失,偏偏少了那张她心底最重要的,紧接着,整个人都有点始料未及的蒙圈状态。
白胡子店主看了她眼:“钱不够吗?”
路汐模样生的年轻又过分漂亮,被误以为跟宋翌一样,都是贫穷美院生。
她回过神,没想明白怎么丢失的,同时没忘来此的做什么,于是从包里掏出给粉丝设计的那张:“钱够的,劳烦您了。”
白胡子店主接了这笔生意,又继续打磨雕刻着手头上的事儿。
在茶餐厅兼职时,路汐早就得了宋翌的嘱咐这位虽瞧着脾气古怪,却胜在酬劳实惠又手艺很好,她将包抱在怀里,自顾自地欣赏了一圈柜上满目琳琅的精美手工品后,才安静地离开。
回酒店路上,还想着把无意间弄丢的图纸找回来。
路汐在街道边的铁艺长椅坐了会,数了数还剩下的钱,狠狠心,又去坐了三趟地铁。
可沿路看,沿路重新走过她来时的路。
路汐都没有看到有设计图纸的一丝踪迹,她手指头攥着的钱币越来也少,失魂落魄地看着玻璃窗口的自己,脑海中浮现了当初赧渊那句:
【那把钥匙你找到了又
能怎样?七年的时间里(),早就被海水腐蚀得锈迹斑斑……你找到?[()]?『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想还能给他吗?】
路汐脸是丧气的,难得这般委屈想哭,努力地花费近一分钟时间说服自己,可能她注定了跟这蝴蝶钥匙没有缘分的,就算想重新制作出来,上天也会让她遗失。
地铁到站。
冷空气随着紧闭的门开启飘了出去。
路汐身体麻木地站起,感觉也跟个幽魂一样,跟着飘出去。
她没有钱了。
就算还想坐地铁,贫穷的经济情况也不允许。
刚晃悠悠地出站,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路汐以为是摄影师终于发现她不在酒店打来询问行踪,看也没看,直接接听:“喂?”
许是她一时忘记掩饰好情绪,声音透出的委屈太明显,竟叫容伽礼顿了瞬,压低嗓音问:“你在哪?怎么了?”
路汐没想到是他,低垂眼眸的水晃了晃,下意识地看向脸侧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容伽礼。
她轻压着颤意的呼吸声,没回话。
怕此刻多说出一个字,会忍不住抽泣起来,手指紧握着冰冷的手机。
容伽礼背景音听着像是在某个热闹的晚宴上,他抬手打断了旁人上前的搭话,先撇开跟随的秘书走到僻静之处,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非常耐心等路汐那边调整好情绪,才开口:“不如这样,我们的冷战暂停一晚,你在哪?”
这是他第二次问。
路汐没声。
容伽礼注视着落地玻璃窗外的无边夜色,又给出新的方案:“嫌一晚太久,一个小时?”
“容伽礼。”路汐唤他名字,像是曾经也这样绝望的唤过了无数遍,只是这次身在的是异国他乡的深夜里,忍过哭意,竭力维持着一捏就碎的脆弱冷静说:
“我没有钱,没有钱坐地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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