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汐呼吸轻,指尖从墙壁慢慢滑落下来,搬出了个借口:“省点电。”
话音还没落,就想咬舌。
这个借口显得她很蠢。
偏暗的光线瞬间笼罩着简洁客厅,连带容伽礼视线内的血红色都褪去不少,他倒是一句废话没说:“你手很凉,先去泡个热水澡。”
路汐凉丝丝的指尖触碰到自己手心,夜晚外出的缘故,体温一直升不上去。
她审时度势之下,比起尬在这里招待他,不如选择听他的。
省点电的借口已出,路汐只能继续佯装下去,摸着黑往纯木楼梯快走上去。
就这么把容伽礼不管不顾地扔在客厅了,关起浴室的门后,她很认真的将浴缸注满水,解了这身衣裙进去,又挤点儿沐浴露,从手指尖开始一点点地细细搓洗。
洗到最后,路汐从头到脚全都是奶香的白色泡泡,衬得她脸蛋小,还有点儿霎那的恍惚。
她在浮山湾酒店那晚每个字都是真的,是真恨容伽礼整整漫长的七年不见踪影,恨他,只能让她怀着不得安生的愧疚一直苦寻到只能从新闻报纸上拼命地去找他的蛛丝马迹。
意外重逢后。
她知道容伽礼还安然无恙地在这个世界上,甚至偶尔能看到他,就已经觉得是命运给予的眷顾了。
路汐湿漉漉的睫毛垂下,盯着指尖的泡沫。
她该清楚和之间容伽礼的关系最好是止步于前任二字,像之前那般藏着心思,别去过度触碰到他的私人领域才是,而不是一再地打破各自安好的粉饰局面。
何况他是容家身居高位的掌权人,那个权力圈里神秘且最招人眼的存在,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不该重蹈覆辙去跟她这种狠心抛弃过他的女人牵扯不清的。
良久。
路汐将泡沫捏碎,暗暗告诫自己。
*
四十分钟后。
路汐调整好情绪才从浴缸爬出来,拿浴巾擦拭完水滴后,又去找一件保守的睡裙穿上。
她没下楼,而是往卧室走,将门锁上睡觉。
落地窗的蓝色纱帘垂在地板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外头的树影被月光照得摇晃。
路汐失神似的盯着一会儿,刚合上睫毛,又听到楼下有动静。
夜深下,越是想忽略就越明显。
路汐裹着胸前的被子猛地坐起身,眼眸茫然,心想容伽礼不会是在拆她的家吧?
这个念头一起,辛苦酝酿起的睡意也全无了。
她赶忙下楼,客厅的灯大亮,而容伽礼这个疑是拆家的罪魁祸首,就端坐在沙发上,光洁的地板堆满了一大箱一大箱的首饰衣物品,粗略一扫,方才听到的动静应该都来自这些。
路汐先是松口气,不是在拆她别墅,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些都是给她的。
七年的分别,容伽礼不知何时有了喜欢装扮她的癖好,送珠宝手链是远远不够,路汐回过神来,说:“我一年
到头大半时间都是进组拍戏(),穿不了这么多。”
容伽礼看着路汐漆黑的瞳孔在颤动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似藏着情绪,语调很平静地反问:“多么?”
路汐抿了唇,一件都觉得多,就何况是数十箱了。
她楼上那原本还算宽敞的衣帽间,怕是更塞不下的。
容伽礼在某些时候是非常强势,容不得她一点拒绝余地:“这只是十分之一,每个月会有秘书送当季新款上门,路汐,你可以拒绝。”
路汐心想说得倒是好听,拒绝之后,怕就是换了一种方式让她点头收下了。
也没这么好态度。
沉默了片刻,路汐不吭声,算妥协的意思。
容伽礼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袖扣,顺势礼貌地问她:“我可以洗澡了么?”
没让他不能洗。
路汐艰辛调整好的正常情绪,猛地一下,被容伽礼轻而易举击溃。
容伽礼上楼来时,抬起手臂很自然地搂过她肩膀也一起:“很晚了,明天会有人来整理。”
路汐没忍住瞪了他眼。
也没忍住,语气略轻问:“你知道给我备这些衣服,你自己的呢?”
她这里可没有容伽礼能穿的,转念想,要是能拿出一件男士衣物……他会怎样?
很快路汐求生欲极强地打消了这个危险的思绪继续发散下去。
不管容伽礼会怎样,到最后都会变成她自讨苦吃。
容伽礼推进她前几分钟时还锁着的主卧门,侧过脸看过来,“楼下。”
路汐还站在门口,继而眼睁睁地看着容伽礼把这里真当了他的私人领域,将衬衫脱了下来,被外面窗帘外摇晃进来的月光衬着,随着动作,背肌的线条紧实而性感,一直朝下延伸到西装裤的阴影位置。
随着皮带解开,阴影轮廓很深,若隐若现地暗含着惊人的力量感。
路汐条件反射地背过身,开了口,丢下一句:“我去给你拿。”
她步声极快,重新地下了楼去翻那数十个箱子内有没有容伽礼的衣物,谁知弯腰翻了半天,一转身,却在单人沙发上看到一套崭新干净的西装和睡袍早就搁在那边。
路汐怔了下,慢半拍地走过去。
还看到有份密封的文件也静静地搁在上面,视线很轻落在右下角的一行文字上,是用钢笔墨迹清楚地写着近一个月的日期——
这是容伽礼绝对机密的私人行程表。
“你不见我……”
“……我根本找不到你啊,你在哪?你是生是死,我都没有资格知道。”
“我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从头彻尾再狠点抛弃你……我情愿睡浴缸,睡沙发,也不愿意到处留下自己痕迹……”
那晚口不择言的话,犹如在耳重新地响了一遍。
路汐眼眸带颤地盯着密封的文件很久,无声而清楚地提醒着她。
从一开始满目琳琅的衣物首饰品到这个,都是容伽礼对她含恨控诉的回应。
() *
窗外的夜色越发浓黑,路汐捧着衣物回到楼上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将睡袍搁在浴室门旁的边柜上,随即就到床上重新躺下来了。
水声戛然而止,里面洗完了。
又过一阵,容伽礼借用了她的浴巾把水滴擦干,没有穿那睡袍,探身关掉照明的床头灯后,也紧跟着掀开了她的被角。
刹那间的熟悉气息,让将脸贴着枕头装睡的路汐有种回到七年前的错觉。
容伽礼喜欢把她当人形抱枕,偶尔午夜梦回醒来,会轻松剥落她的睡裙,让她伏在床上,然后低头恶劣地去咬她那没丁点瑕疵的洁白蝴蝶骨,就跟带着男人天生的征服欲去故意标记下属于他味道似的。
在黑暗中,路汐的脚露在被子外面,有点丝丝凉意。
她下意识弯起膝,很快容伽礼就把她抱进了怀里,他的眼神克制着没有往她保守的睡裙下探,又好似肆无忌惮的很。
彼此连呼吸都有些轻。
路汐甚至只要随便一动,就触碰到他的胸膛,也不敢乱动了。
……
被容伽礼的体温笼着,路汐的绷紧神经不知怎么却得到放松,迷糊间竟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
梦到了那个货真价实的豆青釉墨彩抱月瓶,就摆在冷色调的二楼书房里。
宽大的书桌连带喝剩下的半杯水都在摇晃,就在容伽礼想换个姿势,突然间路汐的手脱力地从他线条完美的肩背滑了下来,无意中打在了这古董瓶上。
一声重响!
路汐被惊得瞬间就紧了身体,呼吸声也急促。
容伽礼因为她停了瞬,紧接着将移了位的书桌弄得直震,等爽完了,他将她抱到沙发上躺,高挺的鼻梁贴着她白细的后颈,低声教导,嗓音入耳格外的低哑:“下次别突然这么紧。”
路汐的心却牵挂在古董瓶上,黑发凌乱垂肩,望着他的眼神透着无措茫然。
像是在说。
怎么办?
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把你要送给家中长辈做寿礼的古董摔碎了。
容伽礼看了半分钟,去亲她那双眼:“没关系,在我这,你永远不需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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