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容伽礼慈悲心肠没有揭破她拙劣的伪装伎俩,任由路汐微微压抑着呼吸声,他转身去倒了杯冷水喝,待重新折返时,路汐已经坐了起来,裙摆下的纤细脚踝轻轻贴着沙发沿,端着的是客人姿态。
“抱歉,我刚才睡了一会。”
她看上去挺放松的,舌尖发出的轻音将话说得很巧妙,随即,轻笑着说,“容总亲自召我过来谈租借地的事真叫人受宠若惊……我有失态的地方话千万别怪罪。”
容伽礼的目光始终落在路汐身上,一言未发,成年之间弯弯绕绕的客道话倒是让她说了个尽。
但是路汐无论姿态装得多好,恨不得当场撇清干净关系,却殊不知半点说服力都没有。
只因她凌乱着长发抬头时,过分精致的脸蛋微微发红,唇也是肿破皮的,泛着些水光。
顶着这一副模样。
自欺欺人地想装清清白白的客人姿态,倒是新奇。
半响后,容伽礼长指握着玻璃杯,喝了口水。
随着他漫不经心的举动,路汐微垂的眼眸视线不留痕迹地跟了过来,看到那性感喉结滑动了两下,仿若触目惊心似的连带身子略僵,转瞬就移到了他身后玻璃门上,谈不上逾矩。
倒是容伽礼喝完水,薄唇轻扯道:“道歉就够了么,不继续说下去?”
路汐怔了下,随即触及到容伽礼眼神时,慢半拍地领悟到了什么意思。
从重逢开始,在宜林
岛阴差阳错入住了他的顶楼套房起,间接性害他输掉的白皇后象棋、跑到法国献殷勤送出蓝色手机以及现在的热搜事件,似乎她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去冒犯容伽礼。
光是口头上的道歉,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容伽礼已经不止一次暗喻她虚伪,毫无诚意了。
路汐字字解读完了他话里的深意,脸上的笑容很淡,不知为何明媚的阳光都已经如数洒在她身上了,却还是觉得冷,指尖下意识握住细瘦的腕间,面上装得真切:“周秘书跟我说的原话是,你愿意跟我谈租借权的事了,我想肯定是有条件的。()”
不论旧情,自然就得论条件。
路汐心里这般的想,而容伽礼此刻表情平静:“往下说。⑽()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我是想借岛。”路汐话声柔到仿若都能将雪山融化,希望能说服眼前这个位高权重却迟迟不肯松口的男人:“容总如果能大发慈悲借出的话,我可以白纸黑字的承诺……从今往后不会再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之内。”
容伽礼像个面无表情的资本家,没有情绪地注视着路汐那双眼。
叫人心底越发没底气。
路汐手头上的筹码所剩无几l,甚至可以说已经没有比主动退出容伽礼世界边缘更有诚意的了。
容伽礼仍然看着她,语气很平常:“赧渊那部电影,对你这么重要?”
路汐下意识去抿破了却不自知的舌尖,觉得疼:“是。”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在说话,显得会客厅的气氛有些诡异。
好在周境川适时地出现,进来时似乎未料到容总和另一位的脸色是这般的,眼神中略有疑惑,不过他很快就掩去,到底不是多舌之人,只是将两份合约协议递给了端坐在沙发不动的路汐。
路汐拿在手上,很显然是提前就已经拟好的。
她先看第一份宜林岛的租借权合约,再看另一份时,才恍然先前的赔罪思路错得有多离谱。
舌尖触感是慢了半天才回来的,疼得说不出话,光看着容伽礼。
容伽礼淡淡问她:“白纸黑字承诺退出我视线倒是决定的快,如今为难到路小姐了么?”
路汐呼吸不畅快,“赧渊找你借岛时,这合约就拟好了,是吗?”
容伽礼倒是很坦荡,“生气了?”
路汐不是泥捏的活菩萨性格,从一开局就落在了容伽礼为她织的网里,如今他气定神闲的收了网,还得感恩戴德一番。何况特别是先前几l番静候他回音的那段时间,她都快赶上夜不能寐地反复琢磨他心思了,睁眼闭眼都是想着他。
平复下那股挠心挠肺的情绪波动后,路汐再开口,声音变得很轻说:“宜林岛的租借合约没问题,但是你专门给我拟定的这份,有问题。”
容伽礼此刻像极了善解人意的谈判家,纵容她:“愿听其详。”
路汐指出:“既是签合约就该明码标价的谈好,容总怎么回事,我要签了,你日后才在这份合约上补充上我拿到宜林岛租借权应允下
() 的条件,那我且不是任由你宰割了?”
容伽礼语调温和地问:“我何时宰割过你?”
路汐心知肚明容伽礼的人品家世样貌一向都是完美契合身为天之骄子的顶级配置,又手握权柄,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高高在上的,别说亲自去为难了,连给人一个眼神都算上恩赐施舍了。
但是这纸合约,暂时谈不上宰割,却是真真切切的为难她了。
容伽礼提醒:“何况路小姐,规则是由玩规则的人定的。”
在谈判桌上,他倒是冷血到半点利都不让,路汐心想,手指微微僵硬攥着合约,人是陷在柔软沙发里,彻底沉默了下来。
…
周境川又重新折回会客厅,毕恭毕敬地递了将手机递过来:“谢大公子的来电。”
容伽礼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径直走向玻璃门外的观景区域。
谢忱岸先开口:“赧渊求见不到你,找我这里来,容二,你准备将宜林岛租借权压到什么时候?”
也不怪他问。
赧渊那部电影的投资方是谢氏家族,而身为圈内多年好兄弟,谢忱岸日理万机之中亲自来电,算是跟他商议的。
容伽礼语调听起来模拟两可:“快了。”
“哦?”谢忱岸偏冷的嗓音透着调侃意味:“冒昧一问,那位抛弃过你的前女友是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容伽礼从容地反问:“我有说这?”
谢忱岸在电话里懒散的笑了声,这自幼相熟的顶尖核心圈内谁还不了解容二公子的性情,看似披着圣人的洁白皮相,骨髓里却透着野心和咄咄逼人的掌控欲,倘若顺他的意行事话,他倒是能平易近人到不会真正伤害到你分毫。
要是敢忤逆。
他换一种方式来解决话,后面就由不得你后悔求饶了。
容伽礼这一问,倒显得不打自招了。
默了几l秒,身为新婚人士的谢忱岸难得好心传授些心得:“当年你将她一直捂着,谁也不肯透露半分,想必缺失记忆前是爱得情真意切,如今时隔七年重逢,她要是不愿回头,肯定是有苦衷,何必去为难人?”
容伽礼淡定说:“毕竟我喜欢强人所难。”
位高权重者,谁不喜欢?
谢忱岸问:“她要执意不回头呢。”
容伽礼抬眼朝向前方会客厅,隔着透明干净的一面玻璃,看清路汐上半身浸在光里都是僵着的,双手捧着两份合约,柔和的眉眼透着几l分犹豫不决,以及那被吻到至今还肿的唇也下意识抿着。
半响后,他回答了谢忱岸的问题,嗓音压得轻:“她最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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