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洛看出他的意图,直接就把她的孩子递了过去:“小心一点。”
他战战兢兢地把小女孩接了过去,可泰茜不想离开妈妈,她含糊地叫了一声“妈妈”,身体也扭动了一下,差点把手忙脚乱的他吓死,但很快,她就开始好奇地打量起了面前的陌生人。
他为了确保安全,失礼地率先坐了下来,之后,又情不自禁地捏了捏她每个手指头,它们热乎乎的,很柔软,而且不多不少,刚好十个。
他十分愚蠢地想,这真是太神奇了。
薇洛静静地注视着他与泰茜的相处,那颗努力想要保持强硬的心也软了下来,她柔声道:“我爱她,就只爱她,她将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根本就给不了婚姻任何东西,你明白吗?我做不到的,与我结婚,你将永远听不见教堂的钟声为普莱恩斯子爵的诞生而敲响,我真的做不到。”
“我对继承人早已没有任何渴望了。”他一边说,一边继续研究着泰茜的小手,“我曾将生儿育女看得理所当然,然后我的妻子死了。”
他永远忘不了妻子与小女儿那苍白无生气的脸,他的艾达死了,他美丽的艾达,在那间热气腾腾的产房里,她流了很多很多的血,被分娩折磨得精疲力尽,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带着满脸的不甘与怨恨咽下最后一口气,而他们早已起好了名字的孩子也没能看一看这个世界……
格蕾丝,如果是女孩就叫她格蕾丝,因为他们夫妻俩是如此幸福,幸福到只觉处处都是上帝的恩典。
谁知最终,上帝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断了气,也不愿意再次赐下祂的恩典。
“我确实应该先和你好好谈一谈这些,我完全忽略了你可能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满脑子只想着要抓住你的手,但现在谈其实也不迟,我很高兴你与我竟然有着相同的想法,我们永远也不必冒这个险。”
他又摸了摸泰茜的小脸,她显然喜欢他,此刻正在对着他咯咯直笑。那深深地触动了他的心。
“艾达,也就是前艾尔德里夫人死后,我给医院捐了一大笔钱,花了很多功夫去与医生或助产士交谈,也查阅了很多书,然后我才第一次了解到,每年都有许多女人死于分娩,明明这些年医学进步很快,但她们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在产床上,那让我不寒而栗。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们俩都没想过,原来在这件几乎被所有人当做义务的事上,风险居然这么大,没有人出来告诉过我们。”
当他说起这些时,他的声音听起来不是悲伤,不是痛苦,而是一种纯粹的空洞,这让薇洛意识到自己可能都无法去安慰他。
但是她仍然尝试道:“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她的错,就只是命运的无常。”
“不。”他摇了摇头,“不要试图减轻我的负担,我早就应该关心这一切的,可我却只是整天沉浸在喜悦中。我那时候确实很期待是个男孩,每个父亲都想要好几个男孩,可当艾达陷入绝境时,我只宁愿她从未怀孕过。”
“已经九年了,大卫。”在他脆弱不堪时,她情不自禁地叫出了他的教名,拉住了他的一只手。
他握紧了它,然后抬起头看向薇洛:“我可以收养她,你的女儿特蕾莎,我会对她视如己出的。”
就在这一瞬间,薇洛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有些心动了,尤其那丝毫不知道他们正在讨论些什么的泰茜此时已经开始放松地在他的怀中打起了瞌睡,她的女儿一点也不排斥他。
她不想结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愿放弃她的私生女,也铁了心的不想再生孩子,她不想再体会一次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了,而眼前的男人偏偏不仅可以接受她的私生女,还同样的不想要多余的孩子……
这一切实在太戏剧性了,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这么像一个玩偶,上帝手中的玩偶,而他也是如此。
“我并不需要你立刻答复,威廉米娜,我可以理解你的顾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擅长于等待,我可能已经等待了一辈子,我永远在这里。”
薇洛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是软化了态度:“我会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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