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打开车窗,感受着北岗的热风吹进车内,再次征询道:“四姐,咱先回哪里?”
吴芳华看了儿子一眼,微微迟疑道:“还是先回辛庄吧,他几个叔叔都在家里,等着给文勇接风洗尘。”
也对,钟文勇手术这么大的事。
四姐夫钟振涛这几个兄弟姐妹,总该表示表示。
“行,那咱就先回辛庄。”吴远拍板完,随即道:“但晚上你们可不能叫文勇热着,尤其是他那腿。”
吴芳华信誓旦旦地道:“他爸专门给他买了台新台扇,蝙蝠牌的。”
吴远点点头。
这年头,叫四姐夫买台空调,装在密封条件都不达标的农村砖瓦房里,明显不太现实。
有台名牌风扇,已经是很不错了。
宾利慕尚拐上下乡的石子路,车身也跟着颠簸起来。
时隔半个多月,钟文勇看着窗外熟悉的一切,心中涌起一股子重生的感觉。
解决了这条腿上的毛病。
从此以后,他的内心再无弱点。
迎接他的,只能是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深吸一口气,钟文勇掏出兜里攥了一路的那张纸,递给副驾上的吴远道:“老舅,这是我给你写的欠条,你一定要收下。”
“……我知道我欠你的远不止这些,将来等我先还清这些,余下的再慢慢还。”
吴芳华看着这一切,目光热切之余,左右为难。
她不知道该帮着儿子,还是向着幺弟。
只能强忍着自己矛盾的情绪,免得让儿子难堪。
好在吴远不假思索地接下那张纸,看也不看地直接收进了上衣的兜里道:“这欠条,我收了。你养好伤后,好好学习,考不上清北,我可不饶你。”
钟文勇如释重负地一笑:“好,一言为定,老舅。”
宾利慕尚抵达辛庄时,已经五点多了。
时间上,并未超出吴远的预料。
但四姐家门口,等待的人啊,却让车内的几人,大跌眼镜。
不仅是文勇几个叔伯姑姑家里的来了,而且村里左邻右舍地也来了不少。
看得出来,四姐夫钟振涛,在当地的人情基础,还是很不错的。
等到宾利慕尚在四姐家门口挺稳。
车子已经被这些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车门打开,钟文勇自己个推门下车,先伸出来的那条正常的腿,随即是拐,接着才是另一条腿。
周围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声音。
疼惜,怜悯,同情,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换在以往,钟文勇只会觉得这些同情,格外刺耳难捱。
但此时此刻,他面色坦然之余,甚至还能对这些同情的目光,一一给予自信的回应。
吴远看着这一切,觉着这半个多月,总算是没白受累。
直到文勇二叔钟振远递上华子打断道:“吴老板,这段时日,真是辛苦你了!”
你要是说这话,咱可就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吴远接了华子,还不忘炫耀道:“你发现没,文勇这孩子,开朗很多。”
正拨着打火机的钟振远,把火头递过来的同时,才愕然地看向侄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确实有变化。”
吴远凑头点上华子的同时,就见终于等到了钟文勇的街坊四邻,开始把手里的五块十块,往钟振涛手里塞。
这些都是人情往来的礼钱。
钟振涛应接不暇的同时,努力地对应着礼钱和那一张张面孔。
毕竟这今后都是要还的,可不能弄茬劈了。
同时,文强和文雅,争先恐后地从文勇身后的车里,拿出书本,拿出行李。
努力地表现出懂事的一面。
马明朝也帮着搭把手,提完行李之后,顺手绕到副驾吴远这边问:“老板,咱们这就回去?”
吴远一支华子还没抽完的,却也把手一挥道:“回!”
今晚是钟家的主场。
先得让他们高兴高兴,自己就不凑热闹了。
结果下一刻,钟振远就把他拽住了道:“老板,你可不能走!你一走,叫咱们乡里人,戳大哥脊梁骨的么?”
钟振远这一嚷嚷,当即引起了钟振涛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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