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读书才是顶顶要紧的事,至于娶亲,父亲母亲看好了就成。
因为娶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父亲母亲总不会害他,况且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由父母做主,他并无任何异议。
再加上每日要上学堂,课业又重,他也一直不曾在这桩婚约上分心。
哪怕偶尔学堂放假,在村里偶遇到陈熙,他也都没太大反应。
这么相安无事两年,父亲母亲的打算是,等他过了府试,就让他和陈熙成婚,娶了妻,有人照顾,他日后就可安心读书备考。
父亲母亲的打算他也是应了的。
县试他顺利过后,父亲母亲就开始着手准备成婚的事。
只是之后他便病了,等病好了,准备府试的时候,父亲母亲遭逢意外,双双离世。
他悲痛难抑,处理完父亲母亲的后事,就一病不起。
好不容易父母离世的悲痛缓过来了些,陈家突然上门退婚。
这不是欺他陆家无人么?
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今儿她还当着全村的面,说是她非要退婚,都是她的错。
现在又上门做什么?
看他笑话不成!
眼看他气息又喘不匀了,陈熙生怕他再咳起来,那可真要命的!
“你别激动,”她忙劝道:“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你,跟你当面道个歉,这件事无论怎样,都是我对你不住,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没必要因为我的错,气坏你自个的身子。”
陆时砚冷嗤一声:“陈熙,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
说他因为她,气坏身子?
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他气的是她陈家欺人太甚!
“是是是,”一听他这么说,陈熙马上转变口风:“是我不自量力,你不生气就好。”
说着,她忙又从布兜子把补品拿出来:“你现在病着,该好好养着才是,这些是我家的歉意,赔礼道歉,你大人大量,别同我们粗鄙村人计较,我给你放……”
“陈熙!”陆时砚登时怒起,厉喝一声。
这一声怒喝,把陈熙吓了一跳。
她捧着补品,不解地看着他。
陆时砚气得浑身都开始抖:“我不需要你们家的东西,你现在带着你的东西,离开我家!”
“你别意气用事,”陈熙小小声道:“身子是自己的,气坏了不值当,你若生气,大可以等身子养好了,骂我,打我都成……”
陆时砚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他瞧着陈熙脸上真切的担心,有些不明白了,也觉得十分可笑:
“这个时候又苦口婆心,关切不已,又何必要死要活非要退婚?”
前前后后,言行矛盾至极,耍他玩么?
还是觉得耍他玩很有趣?
陈熙着急解开仇怨,一下没听出来陆时砚话里的讽刺,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当真的?那要不,我们不退婚了,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以后我们两家还是和以前一样,这……”
她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比刚刚还要愤怒的嗓音喝住:“陈熙!!!”
陆时砚胸腔血气翻涌,涌上喉头的血腥被他压下后,直冲上头顶,双眼红得几近滴血。
他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婚事,你说退,就退,你说不退,就不退,你把我,把我陆家当成什么了?任凭你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莫要欺人太甚!”
陈熙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
她也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有多容易让人误解。
她真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听到刚刚陆时砚的话,突然打开了新思路——他们也可以不退婚的,便顺着他的话说出了口。
却忘了,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是最让人恨的。
是她一时想差,错得彻底,把人彻底激怒了。
见陆时砚已经怒不可遏,恨不能生吞了她,陈熙没再多说一句。
这个时候,他怕是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陆时砚确实看都不想看到她,怒火翻涌,他也确实说不出来话来,只抬手指着大门口,示意她,滚。
陈熙抿了抿唇,冲他鞠了一躬表示歉意,便默不作声往外走。
走到门口,想起来手里的补品还没有给他,便想把东西放在门口的石墩子上,刚动了一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破了音的怒吼:
“拿走!”
陈熙在心里叹了口气。
老天爷这是非要把她钉死在对照组的剧情里,一点儿活路都不给。
生怕再把陆时砚激怒了,她没说话,把补品拿好,默默出了陆家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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