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里有大大小小六张照片,每一张都有他,只是衣服都不相同,并不是同一天拍的。
不只是这一页,还有下一页,年少的喻安宵占据了这本相册的大部分位置。
喻安宵回过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说:“那时候拍照很难得,不是大事很少会去照相馆。当时我出国前还说,等我回来,再一起拍一张。现在拍照多方便……”
他说着顿住了,继续往后翻相册。他仿佛踏着一条无形的时间轴,时光的指针指向了程乐秋的人生转折点。
随着程乐秋的爸爸——这个家庭顶梁柱的倒下,程乐秋的读书生涯也走到了尽头。迅速相亲、成家、生子,往后的每一步就像设定好的程序,把程乐秋套在了里面。
喻安宵最后一次在他的相册上出现,是在程乐秋的婚宴上,他和年轻的新婚夫妇一起拍了一张,还穿着伴郎的黑色西服。
他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又抬起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程迟雨,说:“其实那时候,他还和你现在差不多大呢。”
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喻安宵说:“你们家——就是角槐巷的那个房子,我读书的时候经常去玩。我读高一的时候,外婆病倒了,程乐秋就把我带回家吃饭,还帮忙去医院给我外婆送饭,他是真的怕我会饿死。”
喻安宵开玩笑似的,语气轻松,“你现在不在那里住了,房子是卖掉了吗?我还挺想再去看看呢。”
程迟雨摇了摇头,说:“没有卖掉,就是……不在那里住了。”
喻安宵能看出来他在舅舅家过得并不算太好,试探性问了问:“那你还会搬回去吗?”
程迟雨看向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说话有些支支吾吾,“嗯……不知道。”
大概又是一个不太方便谈论的话题,喻安宵便就此打住,不再多问。
程迟雨看着他,说:“他也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就只有那些给我做的玩具,小时候的都玩坏了,还剩下这个。”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木头做的迷宫,微微摇晃,能听见钢珠与木头碰撞的闷响声。这个迷宫几乎看不出手作的痕迹,细致巧妙。
程迟雨将木头迷宫平放在地上,用手拨动钢珠向前滚动,解释道:“这里是入口,这里是出口,滚到出口,这个珠子就能取出来了。”
喻安宵感叹了一声:“这么厉害。”
程迟雨很快就在出口处接住了滚动的钢珠,摊开手掌给他看,“我玩过很多次了,有三条路都可以到达终点。”
喻安宵脸上仍然挂着浅淡的笑意,说:“你书包里还有什么?百宝箱似的。”
程迟雨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不甚明显地抿了一下嘴,说:“没有了,不过迷宫还有一个,比这个要难多了,我还没解出来,就没有带过来。”
喻安宵说:“你每周一都休息吗?”
程迟雨点点头,“你要是想来,发消息告诉我,我会提前过去等你的。”
喻安宵嗯了声,“那下周吧,你把你的另一个迷宫带过来给我瞧瞧。”
他们起身下山,程迟雨看着自己的脚下,说:“等我解出来再拿给你看吧。”
喻安宵接受了这个说法,问他:“现在要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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