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绛色朝服,腰间挂着一柄泥金折扇,似乎正在同身侧之人说些什么。
另一人的背影静默地矗立在雨中,端重如山,气态威严,踏着一双宝蹬皂靴,漆青的衣摆上绣着振翅欲飞的鹤翥。
钟淳攥紧伞柄,心中被某种快要溢出来的情绪涨得发慌,于是他大步往前走去,情不自禁地喊道:
“丞相——”
清透的少年声音恍如银瓶乍破,碎了原有的宁静。
二人闻声回首,直至这时,钟淳才第一次真正地用这副躯体如此近距离地看过那张脸。
张鄜的轮廓深邃而冷峻,薄唇似一柄剑锋,在朦胧的细雨中显得尤为坚硬清晰。
钟淳不由看呆了。
从前魂魄在胖猫儿身体中时,他需要爬到高高的桌椅上才能看清那人的脸,可未曾想到现下变回人形后,他依然需要仰着头才能与那人对上视线。
“见过十三殿下。”温允最先反应过来,朝钟淳施了一礼。
“免、免礼。”
钟淳微张着嘴,望着张鄜的双眼,方才在腹中憋了良久的千言万语突然哽在了喉中,滚烫的心好似被一盆冰水浇上去一般,突然凉透了大半:
那根本是一双毫无温度的、陌生而疏离的眼——
他不认得他了。
“十三殿下。”
张鄜并未行礼,只是微微垂目,用那双淡漠的眼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日后也不相企及的人。
一瞬间,钟淳感觉自己方才背上跑出来的热汗都被那冻人的视线凝成了一根根难受的针,千千万万地扎在自己身上。
见那小殿下仍木头似地杵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温允忙微笑着提醒道:“殿下方才唤住丞相,可是有事相询?”
钟淳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脸色一白,硬着头皮道:“我……我……”
其实他哪有什么话要询,只不过是想迫切地见到那人罢了。
“……对了!我前些日子在书上读到一个问题,钻研了好几日都没什么头绪,想借此机会向丞相讨教一番——”
温允闻言面色古怪。
虽说往日不乏有皇子对丞相献殷勤的举动,但如此直白而笨拙的套近乎还是第一回见。
果不其然,张鄜的回话客气而疏淡:
“殿下看书时若有不解之惑,可向国子监的诸位先生请教,教书育人并非微臣本职,恐不能解殿下之疑。”
可你……先前不是也做过先太子的太傅吗?
钟淳在心里小声地问,面上却抿了抿嘴:“多谢丞相,我、我一会便去国子监找先生。”
温允见状笑了笑:“这雨下得大,殿下病体初愈,若是再淋病可就不好了。”
“叶吾,你送十三殿下回去。”
一语方落,马车后兀地现了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侍卫,低低地应了一声。
“不必劳烦温大人,我有伞,自个回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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