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去世后,母亲心情郁郁,日日长吁短叹,极少畅怀。家人虽极力开导,然老夫人心病难医,即使得片刻欢笑,之后却是长久的落寞。
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女之痛,哪是那么容易缓解的?
见母亲黯然神伤,虞伯延心中也不好受。好几次,他都想说出真相,话至喉中,忆起那人的癫狂,又将话头按下。
心内煎熬,难以言表。
二房的傅氏看他一眼,凑近道:“你三弟的眼疾快治好了。”
她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人都细心听着,把二人的话听了个完全。
众人震惊万分,不敢置信。
“真的!?”虞伯延高声确认。
”真的。”傅氏点头。
“太好了!”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各个喜上眉梢。
虞行烟亦眉眼含笑。
这都是阿碧的功劳。
许是共谋金蝉脱壳的缘故,阿碧和虞行烟的关系亲近不少,之前曾来府上小住过几日。
她年纪不大,看病诊治却驾轻就熟。老夫人的头疾,母亲吴氏的宫寒之症,经她施治后俱已好全。
有下人求到她面前,她也不吝啬,慷慨出手。
三日功夫,便笼络了府上不少人心。
府中奴婢觉她貌美心慈,暗地里给她取了个“玉菩萨”的外号,赞她善心澄澈。
傅老太太见她医术卓绝,动了心思。
她的小儿子目不能视,终日呆在竹林中,过着苦修士般的清苦生活。
若是玉菩萨能出手相救,她那可怜的儿子是不是会有好转的可能?
念头一起,老夫人坐不住了。寻个机会,将在舌尖翻滚了无数遍的话语徐徐吐出。
没想到阿碧竟没有丝毫犹豫,当场爽朗应了。
诊断一番后,她神色轻松,只道:“有的救!”
众人如蒙大赦,欢喜难抑。
针灸七日,肃清余毒,阿碧开了副药,让人每天抓药来煎,又对府上大夫嘱咐了些日常事项后,于一个清晨悄悄离府而去。
之后,府上的大夫煎药熬汤,顿顿不落,按时送到小竹林,盯着虞三郎喝药。
半年之后,虞三郎那边传来了好消息:他眼前终于有了亮光,不再是一片混沌的黑。
老夫人大喜过望,失去幺女的痛苦也被冲淡了些。
她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这个小儿子。
孕期时她为人所嫉,吃的药盏里被下了毒。虽不致死,却影响了腹中胎儿,让他一出生便成了个瞎子。
小儿年纪渐长,聪慧逐渐显露,经学百科,诵之过目不忘,乐理医理,亦颇为精通。
老夫人瞧着,心中更痛,倒恨不得他生来愚笨,无知无觉。如此,反而不用黯然神伤,自悲自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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