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没有轮回,他们被永远困在过去,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死前的画面。
他们都知道,即使来得再早,得到的依旧只会是同样的结局……
乔桥悄悄红了眼眶。
小女孩儿嘴里还在碎碎念唠着“要给娘亲买药”、念唠着“想吃鸡腿”,渐渐声音越来越轻,身影透明到逐渐看不见。
乔桥下意识伸手想去拉她,再一次落了空。
梦境就在这时戛然而止,像是坠入深渊里,乔桥猛然惊醒。
宋以明端着茶盏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被褥里轻微的动静,放下茶盏,走了过来,低下头叫他:“殿下?”
乔桥背对着门侧卧着,没有动弹,宋以明刚刚给他敛好的被褥此时又滑了下来,大半背脊都露在了外面。
白色的中衣被后背蝴蝶骨顶起分明的凸起,又沿着腰线处骤然塌陷下去,即使盖着被褥,也仿佛不盈一握,纤瘦极了。
宋以明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慢慢在床边坐下,小心地伸手敛起被角,想把乔桥的身体重新好好盖拢起来。
乔桥像是才突然发觉他的存在,浑身颤了一下,猛然回过身来。
他额头上满是汗水,睁大着眼睛,像是刚从梦魇中醒过来,有些迷茫地看着宋以明,雪白的手指抵在胸前,无意识攥着,薄薄的皮肉绷得很紧,骨节都攥得泛了红。
宋以明心下一颤,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了?哪里难受?”
晏乔身体很差,在他生下来不久,就经历过一次鬼门关,后来虽然被救了回来,却被断言必定活不过二十岁,宫里遍寻名医不得,最后只得把他送进仙门,就是想让他寻仙问道,能寻得一个生机。
这事宗门里所有人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此前在红枫小筑才会有那么多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照看着,宗门里每天也是送来最好的丹药养着。
但宋以明和他待在一起一年多,还从未见他真正犯过病。
宋以明连忙把走前特意准备了好几瓶的丹药翻出来,就着热水喂了几颗到乔桥嘴里,又拿出帕子给他擦脸。
乔桥却仍旧颤得厉害,不见好,宋以明一下慌了神,小心地将乔桥裹着被子抱了起来,揽在怀里,凭着感觉拿手在被褥里轻轻碰他,语气从未有过的慌乱:“是肚子吗……胃疼?还是心脏?殿下,告诉我哪里难受?”
那丹药果然是好的,入口即化,一吃进去,乔桥因为受鬼气侵染泛寒的身体便驱散了寒意,迅速暖了起来。
乔桥的身体渐渐软下来,伏在宋以明怀里缓了会儿,坐起来,轻轻推开了宋以明,说:“我没事了。”
宋以明眉头皱得很紧,很不放心的模样,伸过手想探乔桥的脉,却被乔桥躲开了。
许是受鬼气影响过重,这次清醒过来没多久,乔桥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乔桥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不在客栈了,窗棂外隐隐翻腾的水浪声,像是在水上。
乔桥猜想地没错,他们此时正在一艘三层高的大船上,前往上界需要半月的时间,这半个月里,一路都只会是茫茫无际的大海。
不过他们脚下的船并非行驶在海水中,而是漂浮在离海面几丈远的空中。
船周围还覆着一层透明的屏障,风吹不过来、雨打不到,唯有暖洋洋的太阳光能照进来。
乔桥这两天几乎有大半时间都躺在三层的甲板上晒太阳,很暖和,也跟安静。
因为三层只有一间房间,是宋以明的地盘,除了吃饭的时候,没人会上来打扰,宋以明也不会打扰。
那天之后,两人突然陷入了冷战。
更准确地说,是乔桥单方面地跟宋以明闹别扭。
具体表现为:不许宋以明伺候、不吃宋以明做的饭、不搭理宋以明、把宋以明的话当耳旁风等等……听上去是在冷暴力宋以明,实际上是在为难乔桥自己。
而且……乔桥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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