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布蕾妮才是今天的主角,她对流浪乐团作出的评价,其实就是乐团坐在这里的原因。
她的目光终于从诗人身上挪开,随着轻快的鼓声落在了乐团里唯一的女性身上。
女鼓手坐在诗人身后,她的长相不算精致,甚至有些风沙磨砺的粗犷,气质却像悬崖边岩石上开的花,冷漠中带着一点凛冽的冶艳。她靠在椅背上用手鼓为诗人伴奏,长而宽的裙摆散在脚下,露出她腿上神秘的刺青,一直蔓延到裙摆分叉上看不见的地方。
亚索没有这样的习俗,人们以白皙光滑的皮肤为美,城里没有一个年轻姑娘能在身上刺东西。可这个女鼓手的皮肤既不光滑也不白皙,还在腿上刺满了奇怪的花朵和纹路,却有种神秘而吸引人的美。
她是城中除布蕾妮外最美的女人,父亲是城主的秘书官,有令人艳羡的家世和娇美的容貌。可她看着这个把礼服裙穿得过分随意的女鼓手,居然无端有些羡慕。
像布蕾妮说的,比她们的精致打扮和良好家世,对方有自由。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女鼓手抬眼看她,见她慌乱地把脸藏在羽扇之后,勾起嘴角笑了笑。下一秒,她的鼓声突然变得急促而欢快,像是奔腾的马蹄,又像是窗外的雨声,和变调的琴声形成让人难以置信的和谐。她的手臂有恰到好处的肌肉,敲鼓时露出的线条优美而健康,动作并不规范,鼓声却很好地中和了琴声变调的突兀。
她躲在扇面后把视线移向其他人,但音乐在一个高潮后戛然而止,没有继续下去。
包括正在跟商人谈话的城主本人也望向流浪乐团所在的小舞台,与此同时,诗人举起拨弦的手,手上是一枚闪闪发亮的银色戒指。
“向维克多先生致敬。”他收回手,向在场的贵宾们行礼。
他话音刚落,舞台周围的花丛突然炸开,浓烟从爆炸的位置弥漫开来。有人高声呼救,有人在烟雾里安抚所有人,还有人已经夺路而逃,刚刚还沉浸在音乐中的人群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骚动陷入了混乱。
蓝裙子小姐转身想找布蕾妮,却发现她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望着舞台的目光满是笑意和仰慕。
“真有趣的戏法。”她笑着说。
蓝裙子小姐怔了怔,循着她的目光往台上看。
烟雾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在宾客们还没来得及开始逃跑时就已经逐渐消散,等有人指着舞台惊呼,他们才发现其实并没有什么爆炸。
那只是诗人变的一个戏法,只是太过精妙,甚至都有些像魔法了。可像他们这样的流浪者怎么可能会用魔法?那必然是个熟练的戏法。
他们迟疑着停下脚步,发现那漂亮的红发诗人已经从舞台上跳下,正朝人群走来。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只有一个穿绿裙子的身影站在原地,没因为他的接近而挪动自己穿着精致高跟鞋的脚。
布蕾妮小姐任由他在自己面前停下,然后向自己伸出右手。
诗人在向她邀舞。
她眨了眨眼,像个头一次跳舞的小姑娘,眼里浮现出再明显不过的惊喜,欣然将手搭在他的手上。
“精彩的表演,谢谢你。”她和诗人一起步入舞池,左手隔着蕾丝手套轻轻搭在他肩上,“我父亲派人去邀请你们,是不是有些冒犯?很抱歉,他坚持不让我自己去。”
“他是对的,像您这样美丽的小姐,不应该亲自到广场上邀请我们。”诗人的手掌虚扶在她背上,避开了礼服背上的的裸露部分,却有意无意地在她耳边低声细语,“能为您献上一曲,是我最大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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