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哪不对,明明表情就是那个表情,情绪也就是那个情绪,但直观感受非常无情:你就是被人家老戏骨碾压了。
裴明高一直为这紧张,此刻收紧了目光,盯着林郁的反应。
林郁蹲在树墩子下边,听见两个老人的闲话,身形一顿,抬头看过去。
老人的交谈还在继续。
林郁听了一小会儿,嘀咕起来:“老吴家老吴家,老吴家死的就剩老子一个,穷的叮当响,能有什么面子。”
现场收声,台词功力很重要。
他这表演和台词一点儿不比老戏骨差。
裴明高听的愣了会儿神。
这时郑导在旁边说:“听见没有,就是这个味儿,你得融进去。”
林郁可不光是台词融进去,他把口音都融进去了,故事发生在黄土高坡上,他这一口普通话尾音居然极其巧妙的点缀了陕西口音。
镜头里,林郁没耐烦的揪着手边杂草,有一下没一下的。
听到某个节点时,他手里力气加大,不小心把一株草连根拔了。
不用郑导吩咐,摄影老师立刻跟上,给了他一个特写镜头。
郑导:“这整个状态,包括你看他的表情,嘴角,眼睛的弧度,都是向下的,但眼神透点亮度,你明白吗?”
说的太写意了,光听他说是听不明白的,但结合林郁那表情,裴明高福至心灵,懂了。
郑导看他这样,没再剖开说,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镜头里的林郁。
脸上不由得露出赞赏的神情。
此刻林郁的眼神极富张力,从恍惚,到惊讶,再到若有所思,这份情绪就像他手里被揪出来那根杂草,脱离土壤时有一瞬间爆发力,而后是长久的茫然。
就是这些复杂的、层次分明的情绪,构成了一个好几秒的长镜头。
这个镜头到这里就结束了。
下一个镜头会是狗蛋在家里翻箱倒柜,摄影机从大门外拍,老屋是个框,整个画面静止,只有他在动,同时配上两个老人的话做旁白画外音。
所以现在这个眼神就显得非常重要,要承上启下,用一个眼神吊起观众的胃口。
实在是非常高难的一个操作,但林郁做的很好,他也挑不出不对的地方。
他没看错人。
林郁搞定,飞快出戏,走过来,问道:“郑导,行吗?下一个镜头还拍不?”
监视器的画面还静止在他那个眼神上,和此刻逆光走来,神气飞扬的人完全两样。
裴明高看呆了。
郑导起身,拍着林郁肩膀,让他坐下来。
两人对着镜头指指点点,讨论着一些细节问题,林郁还抄起分镜草稿翻了起来,时不时和导演提出一些意见。
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尤其摄影师以及那几个站在监视器后边的人,他们目睹了林郁的表演,更是十分惊讶。
能在苛刻的郑导手底下一遍过的,可没几个。
实在是出乎意料。
裴明高渐渐回神,一个劲的盯着林郁瞧,像想从他脸上找出朵花儿。
忍了又忍,没能忍住,终于问:“林郁,你怎么能一站就站准镜头位置,还有,”他一指监视器里静止的画面,“这个眼神怎么演的?”
林郁没急着答,把长腿一架,人往椅背上一靠,上下扫视裴明高,直到把人小孩看的发毛了,才似笑非笑的开口:“你刚才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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