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反复思量,背负国之命运的艰涩。
这壶酒端来李濬面前,父子二人举杯共饮。
可正是这壶酒中,被人下了剧毒。
天子入口之物,皆会有人试毒,可这壶酒里的毒,量多才会见效,皇上只饮了一盏,略微有些头晕,只以为是酒精作用,并未多想,李濬却是三盏之后,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李濬昏迷不醒,整个太医署费尽心力也只是暂时将他命留住,眼看他一日比一日脉象薄弱。
皇上诏令天下名医,凡有能者,皆可入京,赏银万两。
这当中有位医者,自己无能为力,却是提到一人,那人乃江湖游医,道家出身,名为不问散人,医术甚高,擅长针灸,传闻有人服用砒霜,都能让他起死回生。
皇上立即派各地官员去寻这不问散人。
而这位道者,正是李见素的阿翁,被茂王推举入宫,为李濬医治。
那时阿翁道:“脏器之毒很难排出,但可先逼至足下,尚可保命。”
皇帝早已顾不得其他,连忙应允。
阿翁布针的医术的确高绝,只不至十日就稳了李濬脉象,可他的这双腿,无法再行走。
“其实翁翁觉得,太子的腿,也是能治的,就是想要彻底治好,少说也要七八年。”一日夜里,阿翁揉着额头与李见素道。
“那阿翁告诉今上了吗?”李见素问他。
阿翁没有回答她,只望着屋外夜色,长叹一声,“没那么容易。”
年少的她当时只是觉得阿翁有些奇怪,却并未多想,反而还鼓励道:“那阿翁可要加把劲,好好想想怎么医治。”
阿翁收回目光,笑着在她头上拍了两下。
阿翁的突然离世,让李见素悲痛之余,再度思量阿翁的话,才知在这座皇城中,不容易的不是治病。
那时李见素刚至十三,她提着阿翁的药箱,跪在殿中,对皇上与张贵妃道:“求陛下允民女为太子医治。”
当初事关太子的腿脚,每次施针,屋中只留近身侍者与阿翁,李见素到底是女子,年岁不大也不得入内。
所以乍一听她此举万分荒唐,可旁人不知,阿翁每次回来后,会指着那图册与她细细讲解,手把手教她如何施针。
此时的李见素年岁不大,却已经习得阿翁针术。
“阿翁教过我,我真的可以的。”李见素叩首道。
“你可是女子,你怎么能……能碰……”张贵妃没有直说,但李见素也听得出来她话中之意,那人是男子,又是太子,伤处又在腿脚。
“阿翁曾与我说过,我是医者,只问行医之事。”李见素回道。
张贵妃欲言又止,“不,你年岁还小,你不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说你日后若是长大,此事传了出去,你、你……你于女子身份,该如何自处?”
李见素再度叩首,稚嫩的脸上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平静,“阿翁说,医者,不问男女。”
那日李濬屏退众人,房中仅剩他与李见素,一个时辰之后,合了药箱。
李濬坐在榻上,朝她拱手,“日后,求医者治我。”
此后,皇帝对外下令,夸她聪慧懂得医理,让她跟在太子身侧,替太子调理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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