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德本人是有点意外,但也还好,很快就接受了——主要是不接受也没办法,除了和主教练闹翻把人赶走换一个以外,球员面对这种事是没有任何办法的,而沙德的脑子里显然没有“把人赶跑”这么极端的选项。
他没有,别人却是有的,而且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都已经在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孔蒂已经进入了“帅位稳不稳我已无所谓,宁做炮仗不做王八,车西高层我和你干干干”的战斗状态,只能为球队捏一把汗。
毕竟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了切尔西是一支在进入全面宫斗状态时不太能保持水平的队伍。都说是铁血蓝军铁血蓝军了,每次宫斗都是更衣室里我活,场上你死的,玩得很强硬。
而4月1日的对阵热刺的赛况证明,历史总是会重复发生的。
开场十五分钟后,摩西传中,莫拉塔头球破门,宛如整个球队在回光返照,而后他们就一泻千里了。热刺球员埃里克森在半场结束的读秒中打进了一个技惊四座的强势进球,他在25码处吊了一个超远距离球,它落下时正好落在横梁下方,越过了猝不及防的替补门将卡瓦列罗,用一个侧面看简直像穿模了似的刁钻角度进入了球网。
说实在话,也是卡瓦列罗倒霉,他最近两个赛季都快闲得长毛了,遇到竞技强度最大的情况也就是队内攻防赛,现在骤然首发就要面对热刺,尽管扑得还行,但处理这种稀奇古怪球是真的缺乏经验、倍感生疏。
哎,库尔图瓦早不停晚不停,偏偏现在停!
他心里泪流满面:要是送个保级队给我扑扑多好呢?罢了罢了,赛季末的保级队可能比big6还疯狂,就这样吧,尽力……主打一个尽力……
热刺的反击从这里开始,天才球员阿里大概是最近私生活稍微控制了点,又支棱了起来,在下半场主宰全场。比赛第58分钟,他用充满灵性的停球技术极限拿住了戴尔开大脚递来的歪歪扭扭的球,形成单刀,越过出击的卡瓦列罗,帮助托特纳姆热刺反超比分,取得领先!
脚感正热的阿里杀疯了,仅仅四分钟后,热刺开角球,他又在球门前混乱的争夺中再次成功抢断,最终一脚推栏锁定胜局,通过这场六分之战,一下子反转了形势,把切尔西踹到了第五去,领先一分暂时坐到第四的位置上了。
阿森纳和切尔西天天一起唱“我们讨厌热刺”,但现在偏偏是他们俩成了五六名巴巴地和热刺打架,不得不说十分幽默(…)
球踢成这样,赛后是什么舆论自然是不用说了,爆炸到不能再爆炸,车迷们就像病人一样,都快死了好不容易吸了一口鱼鱼牌氧气活过来,医生孔蒂就把氧气面罩又拿走了端着本子说“我试试看没这个面罩是不是真嘟不行呀?病人,病人你说句话啊?病人你死了吗?不会吧!”
。
他们恨不得举起刀把孔蒂剁一剁,剁成剁椒,鱼没了你也别活了,当配料去吧!
沙德没上场,#shad反而冲上了英区热搜,但话题发酵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赖斯的车上了,开开心心地和他道谢:
“不用来接我也没事的——开过来是不是很堵?好辛苦好辛苦。”
“哦,请别这么说,尊贵的客人,反正我昨天才踢完比赛。”赖斯大笑着和他眨了眨眼:“uber专享车司机德克兰为您服务。”
沙德愣了愣,像是有点出神,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也灿烂地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坐替补席的影响,赖斯心里安定了一下,顿时都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我不要把它们带来了……”
“它们?”沙德不解,然后就看着赖斯下车去后备箱里提了个盖着蓝色小毯子的笼子过来,关上车门后故作玄虚地深呼吸了一下,按着毯子边缘:
“准备好了吗?”
超级沙德,认真办案!(划掉)沙德一下子也严肃了起来,紧张地瞪圆了眼睛,超认真地配合:“嗯!”
尽管捂住了嘴,还是有一点惊讶与兴奋的叫声从他的唇角漏了出来——箱子里竟然是两只正在认真啃草(嚼嚼嚼)的小兔子!!!
它们的耳朵不够长,但依然很可爱地垂在两侧,像马尾辫一样。两只小兔子一只是黄白花纹,细软的毛发仿佛有点金色偏光,另一只是纯黑色。
它们可爱得让沙德一下子就神魂颠倒了。
他甚至不敢上手拿,就只是这么看着:“兔子!”
赖斯和他头抵着头一起看:“很可爱对吧,今天有客人带来的,正好是今年新出生长大的,我就求他们留给我了……你之前说很想养小狗但怕照顾不好,我就想,也许可以从简单点的开始。”
沙德幸福地抬起脸,一看就没认真听他说话,光顾着开心了,眼睛里波光粼粼:“好喜欢……”
赖斯没忍住笑了,笑完才惊觉他们现在离得有点太近,于是往后靠了靠,假装给自己系安全带:“喜欢就好!我本来想放在家里等你到了再看的,但还是没忍住带上了。”
沙德已经在给兔兔们起名字了:“这个叫卢卡!这个叫,这个叫……”
赖斯笑:“卢卡是谁啊?”
几分钟后莫德里奇就收到了沙德的消息——他实在是太着急了,坐在车上就没忍住拍了照片发给他,告诉他这是自己的小兔子,还告诉他已经取名叫卢卡了。
莫德里奇挑起了一边眉头。今天皇马是晚场比赛,9点才开始,现在他们刚简单地吃完一点点食物,稍微垫垫肚子不至于饿得胃疼就行,赛前是不能吃饱的。
一般来说吃完饭开始已经算是他的准备时间了,不再理会无关紧要的事,毕竟马上就得上大巴出发,去客场比赛。但他还是稍微抽出了两分钟回复沙德幼稚的分享:
“哪里像我了。”
“哪里都很像。”
沙德高高兴兴地回复
,还加了个他自己的幸福脸的表情包——队友们天天用他的表情包,沙德自己也开始免疫了,不介意给旁人发他的照片。
莫德里奇没忍住抬了抬嘴角,不是因为兔子,而是因为看起来真的很幸福的沙德。他又仔细看了看沙德在车上拍摄的有点模糊的照片,询问:
“另一只叫什么?”
“查理好不好?是黑头发。”
什么呀,干嘛要养一对兔子分别叫他和乔尔卢卡的名字,怪得要命。莫德里奇还以为沙德害怕乔尔卢卡呢,怎么就被人带着偷偷吃糖就这么没出息地倒戈了,牙疼的事就他在乎,当事人记甜不记疼,全抛到脑后了。
笨蛋性格。
“不行。”他随口给沙德吩咐:“你也是黑头发,怎么不随你的名字。”
妈咪的话就是圣旨,于是等沙德到赖斯家里时,卢卡和米奥奇已新鲜出炉,被大家围着笑了一通。
“为什么名字后面要加奇,这是什么讲究吗?”米妈一边给他分复活节蛋,一边问他,沙德高兴地解释:“以前都是这样的,‘奇’是小孩子的意思,爸爸的名字加奇就是儿子的姓,意思是这就是那个爸爸的小孩,寡妇的孩子也会这么起姓氏……不过现在好像都直接用爸爸妈妈的姓,不用继续改了。”
不然每一代人的姓氏都不一样,和外界社会太不同了,也和父权制社会的需求不相容。
“有趣的传统。”米爸夸奖:“你爸爸一定会很开心,你特意为小兔子用了自己的中间名。”
米奥德拉格其实对儿子随自己姓这件事毫无执念,他的姓是科维特奇,他自己都不太常提到了,因为他给自己的身份定位是“波波夫女士的丈夫”,科维特奇先生听起来反而有点遥远和陌生。
妈妈反而有这种执念,她希望有人能继承自己的姓,所以这个事在家庭中没有任何争执,直接就敲定了。
沙德自己也喜欢和妈妈姓,他只是单纯觉得一只柔软的、在他掌心中瑟瑟发抖的小小垂耳兔叫波波夫有点太狂野了,仿佛是那种会偷偷抽雪茄的坏兔子,和卢卡都不相配了。
为什么没有直接用“沙德”,他也说不上来,好像有迟钝的羞涩神经在跳动似的。告诉大家“我养了沙德和卢卡”好像会有点奇怪对吧?用中间名就好了,依然是卢卡和沙德,但不那样明显,只用偷偷|欢喜就好,不用被人问到。
他捧起小卢卡,在掌心甜蜜地亲了亲,看它小小的鼻子小小的眼睛小小的嘴巴,感觉可爱疯了,怎么也看不腻。见他欢喜成这样,米米一家人都笑得不行,米二哥一边啃苹果一边和沙德开玩笑:“我们德克兰的心思没白费,他今天为了帮你要到兔子,都快被客人家的女儿亲秃噜皮了。”
“喂!!!”赖斯惨叫,追着他要打:“只是亲脸,亲脸!而且说好了不要讲的呢!!!”
他二哥笑着逃跑。今天大哥不在家,他和女友生了孩子,虽然还没结婚,但毕竟是小家庭,又忙着照顾宝宝,就没回来参与家庭聚会。少了一个他多了个沙
德,家里倒是也没太想念,一起和他打了视频电话分享了生活,沙德也隔着屏幕看到了他的小孩,赖斯的小侄女,虽然已经见过很多照片,但看视频果然更可怕。
沙德吓了一大跳,发现自己其实有点鱼公好孩。他以前一直觉得小孩子是非常可爱的,现在才发现那应该是因为他根本就没见过小婴儿。这么小的孩子总让他看了就有点晕,仿佛像晕血症一样得了晕孩症,不由自主地害怕。
怎么会这么小!头又那么大!手像圆形的糖块一样大,却能紧紧地攥住东西不松开。
而且仔细想来,上小学的小孩他也不是不害怕,虽然他对小孩们很友善,但也很怕他们露出坏笑,总感觉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扯头发和咬住胳膊了(对不起)
总之兔子宝宝他亲亲亲亲亲,人类小婴儿他努力假装睁大眼睛对视假装不害怕,给米大哥说了替宝宝买的礼物放在这边了,他下次来记得拿。
米大哥开玩笑:“不是奶糖就行,不然我弟肯定一会儿就偷吃光了。”
米二哥在背景里做了个鬼脸。
赖斯纳闷:“什么奶糖?草?你一人吃了我们两份的?!”
米二哥再度开始秦王绕柱走。
知道他在伦敦认识了新朋友,会去人家家里做客后,父母特意从莫斯科给他寄送了一些特产来,本地老牌子的烟酒糖,海关还盘查了好久,收了沙德天价的关税。另有一些花纹特殊的蕾丝与羊绒制品,米爸似乎都很喜欢,家里已经用上了,很配他们家典雅的白色为主的装饰。
吃完饭热热闹闹地又一起玩了一会儿气球,照料小兔子,赖斯在WhatsApp里给他发了长长长长的饲养指南,顺便叮嘱他回家看看再分笼子。
“一般来说是要分开的,因为是同性,会打架。不过如果一直相处得很好、分开他们又吵闹的话,也可以放一起玩一玩,晚上再分开,毕竟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可能会有点应激。”
圣诞树早就拆掉了,现在楼梯上挂的是复活节彩条带,非常好看,他们坐在这儿一不留神就从冬天聊到春天了,因为芒特一直在海外,反而是沙德和赖斯以及他的家人更密切点。虽然米米一家人一直刻意回避工作上的事,但这一会儿沙德倒是自己提了:
“下周要比赛了,会上场吗?”
下周切尔西就要踢西汉姆联了。这赛季第二次碰面,上一次赖斯说担心自己这回合不能首发,结果他最近踢得挺好的,基本是稳定轮换。
反而是沙德现在身陷宫斗疑云,全都乱七八糟的。
赖斯很担心他,沙德生日那天他们早上还在群里开开心心地聊天,沙德前一天收到了郁金香,是芒特还从荷兰走空运寄过来的,半天就到了,说是他亲手拔的,害得他轻微中毒了。
赖斯疯狂私戳芒特问毒成什么样了。
芒特说毒得他头晕,睡一觉就好了,现在看到沙德的回复好幸福。
赖斯:……
再在群里看到芒特冲着沙德撒娇还信以为真,
他就打自己耳刮子。
反正那天早上还很开心的(),赖斯还预备沙德回来后自己要在家里替他办个小小的惊喜party∞()∞[()]『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连理由都想好了,就说是来看看大哥的小孩,可谁知道赛后那么爆炸,party也不了了之了。
赖斯在沙德的生日夜睡不着,辗转反侧,想要问询,又担心自己的询问会不会是一种冒犯和打扰——一般来说,球员在面对这种丢脸的事情时都不会想要立刻分享的,而且身边人不靠谱泄露到了媒体那里去,往往会让事态火上浇油。
但他最后想到,可是沙德又有多少人能说这些话呢。他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踢球,朋友全是队友,更不能参与进他和主帅的矛盾里去。如果沙德愿意和他说,那他能帮上忙,这是好事情。如果沙德不愿意和他说,那说明沙德不需要他帮忙,也是好事情。
于是他发了消息过去问,没想到对方却秒回了,和他说自己没事,队友还给他办了小party吃了生日蛋糕。
啊,赖斯有点羞愧地把惊喜party的计划从大脑中删除了。原本在生日后才补办party就很不好了,何况沙德已经庆祝过了。
都怪今年知道得太迟了。他想着,明年,明年一定提前准备好。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沙德大概是嫌打字太累了,就打了电话过来。赖斯听他的声音有点闷闷的,感觉他可能是哭过,心里不由得感觉他好可怜,这么坚强的、闪闪发光的沙德却在低血糖都没人知道,在场上犯了大错,被主教练批评,被扔在客场靠别的教练慰问,在自己的生日夜里只能和一个小年轻打电话忍着眼泪……
这让赖斯觉得非常难过,他几乎自己都快眼眶里盈满泪水了。
那个时刻他特别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成熟温柔得像三十五岁中年男子或者中年女子,像那种让人听了就能感到安心的长辈:
“哭也没关系的,今天真的很不容易了,我在这儿,我在听。”
沙德吸了吸鼻子,倒是也没哭,只是和他说自己分手了,但一直有点难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赖斯都不知道自己该惊讶于沙德之前在秘密恋爱,还是该惊讶对方愿意把这件事告诉他。
“还会遇到新的恋人,到那时就好了。”赖斯翻了个身,抱着被子,任由漂亮结实的后背裸/露进空气中:“下一个总是更好的。”
电话那头的沙德逐渐平静了下来,他觉得这是对的,库尔图瓦的下一个恋人是一定比他更好的,比他更成熟,更聪明,更漂亮,更宽容,更愿意付出。他的下一个恋人会和他一起在马德里,买一栋大房子,种一棵树,往游泳池里注入澄澈的水,在夏天一起哈哈哈地笑着玩,养三只小狗两只小猫,两个孩子甚至更多……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可以戴戒指和情侣手镯,关系非常好的话还可以考虑结婚。
家家酒恋爱就是家家酒恋爱,只有沙德自己在享受,对于库尔图瓦来说却是一种不满足的需要忍耐的关系吧?
沙德想的已经不是父母说的那些
() 诚信不诚信的事了,他想的就是爱本身。他不能用自己小小的自私不放手,不让恋人去过更好的生活。尽管归还镯子时他差点哭了出来反悔、幼稚地问可不可以这个就留给我吧,不要忘记我们以前也很好很好的,好不好?
他想冲库尔图瓦撒娇,对方虽然嘴上刻薄,可每次沙德一冲他撒娇,他又总是什么都会答应的。
可他还是做到了。因为最迟疑的那一刻他在想,他不能总想着自己的难过和不舍,他得想,他可以让库尔图瓦幸福吗?
沙德觉得自己不能。
虽然这会儿默默地哭了一会儿,但真正放下这一切的时候,沙德确实觉得内心变轻盈了。他和赖斯说:
“我好希望,我可以让恋人觉得很幸福。”
赖斯不懂他怎么会这么想:“你当然会了。”
谁会不幸福呢。他抱着被子,光是想象一下他是沙德的恋人,他就停止了想象——这太危险了,一点都不好,他把念头打包打包塞进箱子,想芒特,想象芒特和沙德成为恋人……真好,尽管芒特在他心中是个很好的人,但他觉得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显然是芒特踩了八辈子的狗屎运。
沙德却也不懂他的笃定是哪里来的:“德克兰怎么能知道呢?你又没和我在一起过。”
每次一回想起这句话,赖斯都感觉心脏会停跳一秒,此时此刻,坐在家里的地毯上,看着沙德在粉色和蓝色的闪光小彩条的装饰下看向自己的绿眼睛,他的心脏又停滞了。芒特总和他说喜欢的感觉就是心脏狂跳到无法控制,那心脏停跳呢?
无所谓了,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是喜欢。
“可能会上场的。”赖斯微笑着和他说话,蓝眼睛在光下很温柔,像马拉加nerja小镇的海:“不管怎么样,把球衣留给我——上次找你换的那件给梅森了,这一件是给我的,好不好嘛。”
“德克兰和沙德在一起都变沉稳了,我感觉他坐那儿笑,像是已经结婚五年生两娃似的,反而他像哥哥,沙德像我们家小弟。”米二哥接着茶杯和爸爸八卦:“奇了怪了,难道是我和大哥太没正形,没能给他起到好的示范吗?”
米妈给他的腰上来了一拳头:“你也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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