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东西喜欢用上颚去磨,遇到难以咀嚼的食物,那里的黏膜总会划破。库丘林把袋子移开:“别想了,想不出结果的。”立香已经表明这件事很重要,他反而兴致勃勃地玩猜谜游戏:“我来猜猜,你还蛮擅长做这个,所以不是工作;相亲已经决定好要拒绝,家庭也不是;考虑到你的个性……”
“你喜欢我?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我喜欢你?”他一个一个列举出来,立香在他说到第叁个以后就迅速堵住耳朵表达了自己绝不妥协的意图。“喂喂,这是在干什么,”他伸手戳立香鼓起来的面颊,酸砂糖已经融化的表面在脸颊内侧和牙齿之间溢出一阵甜,“是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吧?”
是啊,但是……立香忽然怔住了,她想要说的但是后面,究竟跟着什么呢?如果她要做出什么决定的话,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库丘林总是会知道的。而他又是那么敏锐——“你觉得会是什么呢?”身为主讲人的她反而向被动接受者提问,“以你对我的了解,在你看来,我会怎么做呢?”
最起码现在,她是真的很好奇:在她自己都对前路茫然无知,不知道要如何去应对自己的感情,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平衡的情况下,库丘林对她的性格和相应的行动,是怎样的看法呢?人对另一个人的评价,往往会折射出自己所在意的东西,以及对另一个人的情感底色。她托着下巴,酸砂糖的表皮已经融化得差不多,只剩下薄薄一层脆皮,要碎不碎地随着黏在舌头上。
“我觉得……你会逃吧,”库丘林倒没有吝啬于分享自己的想法,他也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你就像一个胆怯的求生者,面对火场,虽然有能力解决,但本能还是希望逃到没有火的地方——我以为你会和无关人士结婚。”
他的话就像一把无形的刀,顺着缝隙和角落,干脆利落地切进她的伪装。立香僵硬了起来,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受,她艰难地听着,觉得虚幻的噪声几乎要把她的精神给压垮。库丘林从桌子对面绕过来,把她的手从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撕开,就像撕开糖果包装一样轻易。“藤丸。”他的态度亲呢而威严地提醒。
立香把手按在柔软的裤子上,太滑了,全是汗,心脏在她的指尖鼓胀跳跃。“藤丸。”库丘林又在发出声音,“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必须仰起脸才能看到他,立香注视着他,这个或许比她自己都清楚她有多么胆怯而容易畏缩的朋友,一阵混杂着恐惧的安心忽然从心底涌上来。
“嗯……”她努力调动思维跟上,“然后呢?”
“我以为你要说这个,但好像不是,所以我在想你为什么……”他若有所思地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算了,本以为你会慌不择路地找一个不知深浅的坑跳进去来躲避这种情况,但现在看来,你应对得还算不错。”他很轻易地说,“好孩子,这一道题就给你满分吧。”
“那,你觉得……”立香犹豫起来,她迷茫而依赖地把脸埋进手里,觉得自己正在提出一个不妥当的问题,“你会想要我怎么去处理呢?”
“我怎么希望,你就怎么做吗?”他觉得这问题带了几分好笑,又在她看过来的时候生出了一丝怜爱。在这一瞬间,她好像的确愿意为了让他感到开心而听从他的任何安排。“也有点太好说话了,”他敲敲她的脑袋,“要让自己开心,就自己想。”
“但你不开心的话……”那不就会分开了吗?
她不想这样,绝对不想要这样,她没有办法想象他用那样的眼神去看另一个人。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贪婪,但立香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达成她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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