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橘很难说清自己这一刻的感受。
她心疼他走过的每一段路,可是他做得每件事都在告诉她,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心疼和怜悯。
轻舟早已过了万重山。
当年那个什么都守护不了,处处受人牵制的少年,已经长成能改变和夺走别人人生的男人。
夏橘也终于明白,他在火车上对她说得每句话都是真的,只是那个受命运裹挟而失无所失的阿尧,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变成了凌驾于别人命运之上的九爷。
他强势、薄凉、冷漠,对这世间大部分的生死都袖手旁观。
也终于明白他身上那股让她纠结的矛盾感从何而来。
他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阿尧了。
可还是因为她做了好多次不应该属于“九爷”的决定。
他是真的想让她留在他身边。
窗外雨声和人声交织,时不时有雷电闪过天际。
夏橘欲言又止的咬了咬嘴,温书尧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很重要,但也没有急着追问,只是握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
只是那双眼睛过于深沉,很难让人感觉到轻松和惬意。
夏橘终于问出了她早就该问却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的问题:“你在火车站的时候,就已经我是谁了?”
温书尧没有否认。
轻轻应了一声。
夏橘也不意外,只是想向他确认,难怪看着那么冷的人会反过来扫她的微信。
“如果没有遇到我的话,你是不是不用等到安多站就可以下车?”
“恩。”他眨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夏橘意识到她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
暗自深吸了口气,“那我可以问一下,你当时身上的鞋印是怎么来的吗?”
她现在已经可以确认那两个中年男人伤害不了他了。
温书尧略微沉吟,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他们挣扎的时候,蹭到我身上的。”
“那你真的……”夏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可他已经听懂了。
她想知道那两个中年男人说的都是不是真的。
他真的想要过他们的命吗?真的绑架过他们的家人吗?
他神色自若地看着她:“阿夏,我对他们的命和家人都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是想要他们开口,但是也会有人想要他们闭嘴,如果我不让他们觉得我比那些人还要恐怖,他们是不会开口的。”
夏橘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他抬手抚上她的头发:“别忘了,我才是那个受害者,我没必要去触及法律的底线,将自己处于一个被动的位置。”
而他的强大,总会让人忽略他才是受害者这个事实而已。
夏橘暂且相信了他。
“还有什么问题吗?”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而富有耐心的问道。
“在塔尔钦的时候,你是因为我才救那些人的
吗?”
他轻轻应了一声。
“毕竟他们是想要我的命。”
可因为她在乎,他还是救了他们。
夏橘心里那分想要和他到此为止的纠结又重了一分,他的确已经不是她喜欢的那个阿尧,可是他也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切。
夏橘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唇。
温书尧感觉到了她的纠结,在她后脑勺揉了揉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夏橘一怔。
“这不是你的家吗?”
他轻轻摇了摇头,温柔的回道:“有你的地方才是。”
夏橘哑然,跟着他往外面走去。
外面,一个陌生男人还在和警察解释自己报警的经过:“我经过淮安街的时候,就看到到他们一群人从别人小姑娘往车上拉,我们还以为拐卖妇女呢,追了一路,结果我和我朋友样把小姑娘救了下来,小姑娘一句话都不说,就往这边走,我们将她上车也不上,又怕她出事,就只能开车跟着她后面,后来越看越不对劲,我们就赶紧报警了,把她拉到这里来先稳住她。”
温书尧淡淡看了一眼旁边的温广生,牵着夏橘的手,若无其事从旁边走过。
温广生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他温书尧把自己摘得可真干净,一点儿都不像和这件事有关系的样子,可温广生太清楚了,如果没有他的助力,这个女孩根本就走不到这里来。
她这样的女孩,自己就算想让她消失,也根本不会引起任何的波澜。
偏偏他温书尧横插了一手。
可是温广生还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目送着他离开。
温广生显然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在律师到来之前,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夏橘觉得温广生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难对付。
缠在温书尧身上的事,也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她坐在车里深深的打量着温广生,直至完全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随即通过后视镜,扫过跟在前后他们的车。
而本应坐在后面那辆劳斯莱斯上的男人,此时正在替她开着车。
夏橘望着温书尧没有表情的侧脸,无声的叹了口气。
“在叹什么气?”温书尧平视着前方,气定神闲的开口道。
夏橘没有回答,只是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澄澈干净的眼眸微微有些失神。
他看出她脸上的为难,淡淡扫过她,没有再追问。
他将车开到她的小区楼下,
窗外的雨已经没有停的意思。
坐在车上的人,都没有下车的时候,挡风玻璃外的雨刮器,规律的从窗前扫过。
不知过了多久,车内的引擎自己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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