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伏黑惠不见了。

横崎清见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

原本他只是在随便听着老师在讲台上的发言,一边分心查看伏黑惠留下来的贺卡，就听到了系统忽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的声音。

【我感觉不到伏黑惠的气息了。】

“……”

横崎清见皱了一下眉。

时间卡的刚好，原本在讲台上的人讲完了要说的台词,即将进入下一个环节,其他家长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概是在为下一轮环节做准备,横崎清见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离开了教室。

【最后一次气息是在那里。】系统道。

窄窄的走廊拐角，只能容纳一人的狭小空间。

横崎清见俯身钻了进去，站在同样的位置看向前方，眼前只有露出的操场一角。

或许是因为现在正在上课的缘故,所以整个操场上只有零散几个班级正在进行体育课，时不时有吹哨子的声音响起,穿着制服的人跑着步从他的视线里路过。

见他没有说话,系统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有的人可能几乎不会生气,但是一旦生气,就可能会做出一般人眼中甚至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下一刻,横崎清见说道：“被爱丽丝带走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也不是那么意外。

【……】系统。

爱丽丝——

就是那本书的化身，《舞姬》的意识体。

究竟谁给它的胆子让它敢直接出击，在监管者还没有动手的时候就出手？

“是我表现的太温情了。”清见横崎道，“她一直在注视着我，我能感觉到视线。”

说完话之后，他垂下头,再次看了一眼操场的位置。

“之前见过一面,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对我动手。如果是它的能力一直在发挥作用的话，想要见到真身很麻烦。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才能让它认为自己能够威胁我,和我真的见面。”

【……】系统。

那没事了。

不过将他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系统内心深处升起了一丝疑窦……该不会之前对伏黑惠那么温情，也只是因为知道舞姬在看，所以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来参加家长会吧。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开头，那些细节瞬间就在脑子里爆炸，串成了完整的念头。

据它所知。

不知道为什么，舞姬单方面地认为宿主很可怜、是同类，所以不愿意对横崎清见动手。

但很快，它又发现他真正的身份疑似监管者，很有可能会被他重新收纳成书、最终回到图书馆，所以不乐观就这样放着不管，于是只能想出一些间接的办法，那就是利用他在意的人去威胁他妥协。

从接触到的短时间来看，伏黑惠拥有某种特殊能力。

横崎清见注意到了。

就连拥有“六眼”那样bug

存在的五条悟，都因为发现了他的能力而露出了诧异的微表情。

所以，舞姬为了确保自己的计划成功，将不得不用真身来看管伏黑惠、并且见面与他做交易。

这样的话，横崎清见就可以当场将对方收容。

【……】

如果真的是这样，宿主的本性比它想的还要冷酷无情。

难怪之前它总觉得他对惠的态度非常奇怪。

横崎清见，很讨厌小孩。

哪怕是最好说话的、懂事的孩子，都会让总是面无表情的他微微皱眉。

【惠会讨厌你这种人的。】系统道。

“爱丽丝在书里失去过自己的孩子，所以不会伤害他，而且我也不会让他受伤，他在当天晚上之前就能回去。”横崎清见歪了一头，似乎真的不明白，竟然有些可爱，“既然这样，为什么会讨厌我？”

他的表情没有作伪的痕迹，只是单纯的困惑，甚至带上了一点孩子气的残忍天真。

眼前的人是真的不明白。

不理解没有身体上的受伤，感情上的伤害也能算是一种伤害。

这或许是某种防御措施。

如果不是因为这种钝感力，他在感情上和正常人一样，以他的经历、恐怕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于是，不知道怀着怎么样复杂的心情，系统选择改口道：【当我没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等爱丽丝联系你，还是要做什么别的事？】

现在它已经不会直接先入为主思考宿主打算干什么了。

“回公寓睡觉。”

系统：【……】

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回答。

它本来想问为什么，但是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反正问了也不知道答案，那还不如不问。

不止是做事的行为举止、还是思维方式，对方都异于常人，没有参考价值，所以不需要特地去问一句。

没有告知任何人，或者折返回教室向班主任说些什么，横崎清见直接离开了学校，很快就回到了自己之前包养伏黑甚尔而买下的公寓里。

这里他的东西不多。

除去必带的、收集《舞姬》需要的道具以外，他保存的私有物品只有《人间失格》这本书而已。

横崎清见走近，再次翻阅查看，那些字迹映入他平静的眼里。

写出这样书的人。

真想马上立刻就见面，那让坂口安吾都改变主意的人。

系统承诺过他，如果收集完所有的书，他就有权利回到原本的世界、或者留在这个世界。但那个最终做出选择的人不是他，而是由“它”来判断他是否完成任务，他不喜欢这样。

横崎清见有自己的打算。

他阖上了书，唯独将它仔细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要求系统打开储物空间，将其他需要回收《舞女》和《罗生门》的工具都塞了进去。

好了。

睡觉。

今晚将会非常漫长。

而令系统感到极度不寒而栗的是，它发现对方的嘴角居然出现了一抹笑容的弧度。

……

伏黑甚尔正在赌马。

不限额的黑卡在他的指尖翻飞，像是玩弄一般无聊地活动着手指。

比起坐在房间里，他更喜欢在路边搭建的露天棚子里吃点零食、然后看电视里的比赛实况，这反而比其他参与方式更加有让人血管里沸腾的赌博感。

然而，正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的人群传来了一阵骚-动。

啊……

他知道是谁来了。

伏黑甚尔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地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果然几秒后，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甚尔，上车。”

果然是他想的那个人。

只有对方，才能轻而易举就引起人群之中的议论，反而自己却毫无察觉。

“这么早？”伏黑甚尔手指在桌面点了点，随口说道，“你不是去参加那个小鬼的家长会了吗。”

“惠被带走了。”

【……】系统。

这么直接吗？不管怎么样，那毕竟是对方的孩子。

但伏黑甚尔显然也不是常人，连眉毛都没挑一下，就说道：“哦。所以？我这次马上赌赢了。再说，你看起来也挺喜欢那个小鬼的吧，轮不到我来操心。”

这是令人发指的发言。

“甚尔，起来，上车。”

“……”

又来这招。

伏黑甚尔很想“啧”一声。

对方丝毫没有任何劝他的意思，也不会向他分析理由、甚至不会施压，只是站在原地重复说过的话。

这家伙是语言障碍吗？

这样想着，他捏瘪了手里的啤酒罐，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先说好，这是额外的价钱。”

“嗯。”横崎清见。

“……”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但伏黑甚尔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朝着门外面走去，一边说道：“车钥匙给我。”

这人几分钟前还在喝酒吧。

不过秉承着“如果死了也无所谓，反正都死过一次了，再说还有人陪着这不是太宰治想要的殉情吗”的想法，横崎清见把口袋里的车钥匙递给了伏黑甚尔，让自己花钱雇来的司机下车。

看到车的时候，就连伏黑甚尔都笑了一下。

“你果然很有钱。”

这种车都能随便搞来。

横崎清见：“……”

所以说其实也是因为想开豪车，所以才会不顾酒驾来开车是吧。

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对方很精神，没有丝毫已经喝醉的迹象，看来甚尔比他想的酒量还要好。

车在路上行驶。

横崎清见说要去高专，伏黑甚尔也没问理由，只是懒洋洋地照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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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在横崎清见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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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变长的黑发从他的脸边拂过，让他的侧脸显得更加稚嫩，

伏黑甚尔本想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但是对方却忽然从看向窗外走神，变为了向他投来视线。而这股视线已经强烈到了不能随便忽略的程度。

很沉重。

而且有点过于沉重了。

“甚尔，谢谢你。”接下来，横崎清见说道，“虽然你可能并不在乎，但这对我意义重大。”

“……”

说什么？

横崎清见知道，伏黑甚尔不会懂的。

排除为了完成任务而故意接近他的坂口安吾，这是第一个察觉到了他的寂寞、并且纵容了他的人。尽管那是以给钱为前提，但那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一件事。

他没有朋友。

想到太宰治，真是不甘心。

横崎清见重新转过了头，看向窗外后退的风景，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了耳边传来了啧的一声，让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把视线转了回去。

是伏黑甚尔。

对方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你这家伙，不要随便就被别人打动啊，太可悲了。而且要求放的那么低，是在和谁比较吗？‘只要维持最低限度就好’这种想法吗……拿来感谢我，是在扔垃圾吧。”

尤其是摆出那样郑重其事的表情。

像是没被纵容过那样。

听起来就觉得让人烦躁、混杂着一丝不愉快。

他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哪怕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嘲笑对方的感谢很廉价，但他也没打算润色措辞，而是就这样直接说出口。

听见伏黑甚尔的话，横崎清见不由愣了一下，盯着他的脸看。

“比起这个，还不如把钱留给我作为感谢。”

“……”

正常人都会生气吧。

因为他毫不客气的用词、漫不经心的态度之类的理由。

伏黑甚尔等待对方脱口而出辱骂，但没想到是，眼前的人却露出了类似于松了一口气的反应。

接近于一个笑容。

“还是谢谢你，甚尔。”他说。

那不是嘴角的假笑。

而是真的、完全而流露出的笑意。

就连横崎清见自己都有些意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脸上露出了诧异、茫然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那小鬼还是我儿子，所以最好让他完整地回来。”伏黑甚尔说道，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你的意思，是我要留在校门口对吧，不要让多余的人进来之类的。”

他的身份不可能进入高专。

但既然横崎清见把他带到这里来了，必然有他存在的位置，所以就只剩下这个可能了吧。

明明什么都没说。

但已经擅自安排好了自己的位置。

伏黑甚尔只是不在意，但不代表他看不破。恰恰与他留给人

() 的第一印象截然相反，正因为生活在那个古板、功利的禅院家，所以才对这种事情更为敏感。

“很高兴认识你，甚尔。”

“我会把卡留给你。”

下车之前，横崎清见解开安全带，又顿了一下，再次说道：“房子和车也是，如果你需要的话全都可以拿去……只是要照顾好惠，我不喜欢现在这样。”

明明是张口闭口、都会把钱放在嘴边的男人，然而听到这样的话却只是耸了一下肩，继续说道，“啊……你要做的事情，今天就能结束吧，我不是那么在意这些——顺便一提，校门口是那个你想见的家伙。”

对方的话音落下，横崎清见转头看了过去，对上了一双天空一般的眼眸。

这是最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

——五条悟。

果然，他领会了他的意思，所以才会站在这里。

见横崎清见下了车，而伏黑甚尔依旧在车上，透过车前窗的透明玻璃注视着他，五条悟不甚在意地忽视了这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只是语气略带抱怨地说道：“光枝同学，你来的好晚哦……”

……

横崎清见放出去的消息很有用。

虽然是这个时间了，但是依旧有不少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咒术高专，不知道是咒术高层派来的眼线，还是为了正义、亦或者是别的原因而前来的咒术师、诅咒师。

但是——

身份不重要。

人数够多、能够把消息传出去就好。

所有人都是以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盯着横崎清见。

当然，和他一起走进来的五条悟同样受到了众人视线的瞩目，但后者完全没放在心上，哪怕自己的挚友夏油杰和同学家入硝子朝他投来了瞪视的目光，他的脸上依旧挂着让人牙痒痒的笑意。

家入硝子忍不住，小声吐槽：“这家伙也太有松弛感了，找回同学就这么开心吗？还是说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又在私下里打了什么主意？”

总觉得，今晚上会有特殊的事情发生。

夏油杰：“……嗯。”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异样，但是五条悟没有和他说真正的原因。

不，不如说是从【天野光枝】离开处刑现场开始起，五条悟除了炫耀一下自己的社交账号被疑似【天野光枝】的人浏览了以外，就再也没有在他们面前聊起过相关的话题。

虽然时间不长，只是几天的样子，但是对于五条悟这样的人来说，已经足够反常了。

大概是还惦记着之前他们两人的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