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认识与沟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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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作为华夏知名高考大省,晚自习是所有高中学生逃不掉的噩梦。

临近中秋,尽管夏末的余热仍然荼毒着大地,初秋的晚风却为夜晚送来一丝凉意。

神明的身份让于芷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炎热与寒冷。扑面而来的凉意让她很是新奇地转了几圈,成功被如今堪称“羸弱”的身体连累,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消停。

于芷拢了拢身上的校服外套,从教学楼向校门走去。

新修的学校很大,被学生们戏谑为“皇家园林”,此刻却不显得空荡。

成百上千个学生们汇成一条长长的溪流,杂而不乱地向门外移动。家长们手背在身后,踮着脚拼命伸长了脖子向门内探去,生怕自家孩子会错过自己的注视。

于芷在人群中一眼便认出了自家母亲陶小春。

一晃五百年不见,再重逢时却没有任何陌生感,仿佛从灵魂便纠缠在一起,无视时间与空间的跨度,那样密不可分,触动人心。

只是比起记忆中那个永远喜欢板着脸,一边温柔地对待自己,一边又刻薄着絮叨的女人,她似乎看上去老了一些。

恍惚记得几个月前她才新染了头发,托着大波浪美美地照了好久的镜子,可第二天便又重新扎成了最方便的发髻——为了干活更方便些。

“早知道就不浪费这个钱了。”

之后,这句话便成了她一个月内的口头禅。

可如今,深褐色的头发上却已泛着点点银丝。

相比起班上其他学生,于芷家并不算富裕,甚至可以用“困难”一词来形容。

很久以前,父亲创业失败,一家人背上了繁重的债务。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多久,母亲失去了稳定的工作,不得不为了生计奔走。

他们搬去了老城区,不再有余力丰富精神需求,甚至连最基本的,家人之间的感情也没有精力去认真维护。

精打细算,工作,疲惫与争吵,成了她初中之后的全部。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她的确很不懂事。将一切问题的根源全部放在了“金钱”二字,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赚钱,负担起画室和大学的开支,一切就会变好。

直到很久以后,她和林渊在帕尔纳基重逢,成为对方的半个师父,看着他在自己的保护下,从青涩的少年逐渐成长,并在有一天突然告诉自己:他要去远方冒险。

“我不能一辈子在你的庇护下生活。我的父母也曾像你这样,可我总有一天要离开的。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我想知道,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我——仅仅靠我自己,究竟能走多远,究竟能做些什么。”

“我会回来的。”离开时,他笑着对自己说:“我是你神殿的骑士,如今是,未来也永远是。等我变得再强大些,到时候...”

林渊的话被风吹散,并没有飘入她的耳中。但那一刻,于芷的心却神奇地与远在地球的父母产生了共鸣。

她忽然明白了,她的父母为何一

而再再而三阻止她选择艺术这条道路。

正如同她对林渊远行的担忧——他们都在恐惧着无法看见的未来。

她的父母从未接触过绘画,不明白它的前景如何,却知晓想要走好这条路,需要耗费多少汗水。

可即便如此,在名为“天赋”的大山面前,日复一日的努力似乎一文不值。

她的父母便是如此,以为学着那些下海经商的人,便同样能够靠着时代红利发家致富,最终亏得体无完肤。

他们看清了自己的平凡,也希望她能看清自己的平凡,不要继续怀揣对未来的梦想,却走得踉踉跄跄,摔得头破血流。

经商尚且可以靠着风口起飞,可艺术又该如何?

像个普通学生一样学习,高考,再然后考研。考编...尽管依旧辛苦,可无数人已经证明了这条路的正确与稳定。而这同样是她的父母拼尽所有血泪,能够想象出并为她争取到的,最美好的未来。

“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熟悉的女声打断了于芷的惆怅。不知何时她已经走到了母亲身边,忙碌了一天的女人不顾自身的疲惫,自然地拿过她的书包背到自己肩上,摸了摸她的手,微微皱起眉头:“瞧你这手凉的,别仗着白天温度高就不好好穿外套。就你这身板,万一生了病要落下多少天的课?”

母亲依然是记忆中那般絮叨,也不在意于芷在不在听,只单方面输出自己的情绪,临了才道:“给你炖了汤,回去喝碗暖暖。”

于芷跟着陶小春往人群外走去,闻声乖巧地点了点头,浓浓的怀念从眼中浮现。

在帕尔纳基,那个女人偶尔也会用如此温柔的语调和自己说话。一般是她得到了那个男人的奖励,或者刚刚在与后宫其他女人的斗争中大获全胜。这时候,即便是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她也会不吝啬表现出自己的善意。

但更多时候,是为了在她那位高高在上的国王父亲面前,展现出母慈子孝的一面,以获得国王的欣赏与锤炼。

一个封建且极度重男轻女,比某种姓制国家还有过之无不及的岛屿国家,“公主”的唯二作用,一是联姻,二是侍奉神明。

前者尚有一线生机,后者...

于芷轻轻吐出一口带着颤意的浊气。

即便已经过去了五百年,即便后来升格为“女神”,于芷仍然无法做到保持着平静去回忆那段记忆。

也许正是因为两次与家庭有关的记忆都不那么美好,甚至堪称惨烈,她才会在与林渊重逢后,不自觉地把对家庭的期待全数浇灌在林渊身上。

今夜的月色并不明亮。她坐在电瓶车后座,双手搂住母亲的腰,将脸庞贴在她的后背上。四十岁的女人身形削瘦,却比帕尔纳基任何一个神明都要伟岸。

通往家的路很远,很长,却并不孤单。

夜晚的风很大,很冷,却无比温暖。

她用了五百年时光,终于学会与自己和解。

...

老旧的小区楼道里永远飘着散不去的异味,昏暗的走廊灯仿佛从某个灵异片场拿出,在滋滋电流音下闪出诡异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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