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煜垂眸,晲了眼碗中丘峰却是仰头灌了一杯茶水。
这娇生惯养的女人十指不沾阳春水,说她会烧菜,他如何都不信,不过是吩咐厨子烧好了摆上桌,讨他欢心的把戏罢了。
她做过的一件件,一桩桩,诸如此类的蠢事数不胜数,连厌烦,他都懒得施舍。
他不喜她,这已是整个大陈人尽皆知之事,却只有身旁这女人不知,笑脸颖颖栖身坐过来,挨着他催促用饭。
她一靠过来,他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缓息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却是忍不住沉了面容,豁然起身离席。
“卫哥哥!”妘姝放下碗筷追上,却是不敢去碰他,“随我到后园走走吧。”
面前身影不为所动。
“走走吧。”她又道了一句,言语哀求。
总是这般……难缠!卫煜闭眸,眉头拧了几拧,终是缓了脚步。
妘姝欣喜一笑,提着裙角跟在他身旁,走过长廊,池中的锦鱼正是嬉戏,下了木桥,园内的柳枝将将抽芽,风一吹动,万条嫩绿随风轻拂,如她此刻心情,大好。
后园地方不大,但却被她打理得仅仅有条,躺椅旁便是花架,攀着架子的蔷薇还未开花,一片嫩绿中,便是一丛丛苍劲墨绿,细小繁多的竹叶迎着三月春风,兀自抖动。
卫煜顿了脚步,负手上前,立在花架旁微微蹩眉。
北方养不得这娇贵之物,看似朴实无华的文竹,只得一顶翠绿,实则难以束养,脾性颇大。
竹叶上有些潮湿,他伸手捻了捻叶子,放在鼻下微微一嗅,骤然冷了双眸:“你用粟谷水养它?”
妘姝欣笑:“可是喜欢?”
话不投机,各说其意。
倏然,一声清脆之响惊得园中雀儿振翅纷飞。
“卫哥哥……”妘姝惊慌失色蹲下身来,捡起地上残枝碎瓦,心疼的将地上文竹栽进破了半边的花盆里。
他脾气大,她知道;他不喜她,她也知道,但他怎能拿这不会言语的东西撒气。
“再娇贵,也不过是个供人观赏的死物!”卫煜拂袖离去。
他已不耐与她讲何“民不聊生”之语,骄纵、蛮横,是她这大陈郡主的一贯作风,为他所鄙夷。
死物……他在含沙射影她?妘姝小心翼翼将文竹放上花架,刚下过雨的木桩受了潮,耐不住晃动,“咯吱”了一声,顷刻倒塌。
满地的残土碎叶,文竹被掩盖在一片狼藉之下,无力“呻吟”。
终是,她再也没能忍住,头一次,立在园子里泣出声来。
可惜这一片清歌,付诸与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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