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而与废太子不两立之事人尽皆知。
沈明恒活着的时候无人在意,死后反倒被无数人惦记。
丞相与国丈在朝堂上的风波愈演愈烈,长安城内风声鹤唳,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而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沈谦益的势力如春日野草般随风疯长。
半月后。
被认定凶多吉少的沈太子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燕丘大营的主帐中,对着威名赫赫的大将军颐指气使:“太慢了,秦将军,你们在磨蹭什么?照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收复幽檀?不过没事,接下来孤亲自指挥。”
正在练兵收到亲卫传信急匆匆赶来的秦离洲生无可恋地坐在下首,他实在想不通这位从小锦衣华服遍尝人间富贵的小太子为何会想不开来这条件粗陋的边境,可碍于身份,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敷衍。
走神的秦离洲恍惚中似乎听到这位太子找他要指挥权,顿时猛然回神,他大惊失色:“殿下,这是圣上的意思?不知殿下可有调令?”
燕丘离长安太远,从来只有加急的战报,长安城内的事,没有人会专门送信到燕丘。
沈明恒与宋景年抄近道而来,连柳沅的粮草都还没送到,更别说皇城里的消息了。
正常来说入军营需得先验明身份,但亲卫三年前随将军入京赴宴过一次,认得出当朝太子的长相。沈明恒无法无天的性子人尽皆知,亲卫也不敢太过强硬。
虽然不合规矩,虽然有些憋屈,但这世间本就有诸多无奈。朝廷本应送来的粮草已迟了两月有余,份量也一次比一次少,他们当兵的为国为民镇守边疆,想吃饱依然得看丞相的脸色。沈明恒毕竟是太子,他们若是不打算造反,便只能敬着他。
于是秦将军现在才想起来,他们似乎还没核验过圣旨及身份令牌。说起来,堂堂太子只带了一个弱不禁风的侍从千里迢迢自长安来燕丘,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没有调令。”沈明恒坦然承认:“是孤自己的决定。”
秦离洲被哽了一下,脱口而出:“殿下您该不会是离家……无诏离京吧?”
沈明恒离家出走,这事儿实在太正常了,或许说,正是因为这人是沈明恒,所以不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显得离谱。
沈明恒想了想,“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秦离洲松了一口气,幸好陛下还没昏聩到让太子领兵掌权,“殿下恕罪,无诏,臣不能将指挥之权交由殿下。”
“为什么?”沈明恒问:“沈绩也没什么本事,你为何要听他的?”
秦离洲只当做没听见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沈明恒都敢当面辱骂圣上,如今只不过说了句实话,已经很有礼貌了。
就是少了点自知之明。
沈明恒十分具有求知精神:“是因为沈绩给你们发军饷吗?孤最不缺的就是钱,不出五日,孤给你们送一批粮食。秦将军,你别听沈绩的了,跟着孤干吧。”
秦离洲怀疑沈明恒是在怂恿他造反,他警惕回道:“殿下说笑了,臣誓死忠于大周,忠于圣上。”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沈明恒胸有成竹地说:“孤也不多要,一个月的口粮,换一支至少三千人的小队,如何?”
如果是秦离洲二十岁的时候,他会忍不住踹沈明恒一脚,让这人知道他秦将军的兵千金不换,要死也只能堂堂正正死在战场。
可他今年四十了。
四十岁的秦离洲沉默了很久,最终半跪恳求道:“殿下下令时,臣需要在场,臣……”
他有些难以启齿,但沈明恒答应得很干脆:“可以,你若是不同意,孤也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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