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就知道他被刺激的不轻。
嗡鸣一片,天地旋转,棠琳置身其中,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旋转灯片环绕着他,他的灵魂飘荡着,仿佛离魂症一般脱壳而出,这一刻他置身于天地,但是天地皆不容他。
他看到了闽南游神时的神像从他身边经过,庄严神圣,烟火气和喧闹的人声都是那么新奇,他仰头看着神明,还那么小,他曾和他人一样掷茭叩拜。他还看见他将雁家人都杀死了,他曾设想过无数次将他们杀死,将他们剥皮抽筋,当他真正做到的时候,除了刚开始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颤栗,平静后,闻到血腥气他只有麻木,他冲进厕所吐了个干净,离开雁家,奔向大雨,他是他自己,孑然一身。
现在,此时此刻那一种眩晕作呕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握住斧头的手不断收紧,鼻息变得粗重,手掌带动着手臂都在不正常地抖动着。终于出窍的灵魂回到本位,他的大脑和四肢都感觉到蓬勃的血液流动,无比的沸腾,几乎是肌肉的条件反应,又或者是心在疯狂的呐喊发泄,他的眼睛看着胳膊高高举起,斧头的利刃发出令人胆寒的光。
棠琳,棠琳……
耳边传来呼唤,焦急的,模糊的,飘忽不定的。
他感知到了一种蓬勃而汹涌的气血,仿佛灼烧的火焰,燃遍他的全身,身体躯干早已不受控,他全身都在战栗,甚至双脚和手掌都在不受控制的抖,抖得越来越厉害,他面部肌肉也跟着神经质地抽了抽。
门外的狂风吹来带着撕裂一切威力,经幡被吹得疯狂扭动在大殿内猎猎作响,棠琳看着翻飞的经幡脑子嗡嗡响,墙壁上的十八罗汉,也仿佛活了过来似的,他们从墙上飘了下来,在飞舞的经幡中移动,他们注视着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呈现一种膨大而扭曲的形象,一切都是那么光怪陆离。
走开!都走开!都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手中的斧头挥舞了出去,“砰”的一声脆响,是头骨开裂的声音,广盈尖叫声尖锐无比,响彻寺庙,紧接着哑然而止,她大张的嘴唇,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发出含糊不明的声音,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的血像是失控的水龙头,鲜血喷溅射出。
紧接着她双脚无力支撑身体,“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她已经满脸都是血,她看向邹斯的方向,张了张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嗓子什么话都说不清楚,她最终只能对着她的爱人,把她推向深渊和死亡的爱人笑了笑。
她那满脸的血让她的笑都变得那么狰狞,两行清透的泪无声无息地顺着眼眶流下。
她死了,就这样死了。
原来死亡时,人的一生真的会如走马灯一样闪现而过,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脑子正在慢慢停止运转,所有的人和事情都在远离,邹斯的身影变得模糊,她看见邹斯脸部肌肉不正常的抖动,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泪流的像是洗面一样。她突然想起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在赌场里输光了所有积蓄,借的高利贷也还不上了,她预谋着钓一条大鱼然后仙人跳,邹斯就这么出现了,他抓住了她的手,他说道:“我见过你的。”
老土至极的搭讪方式,广盈嗤笑了一声,但是她注视到了邹斯手上的翡翠扳指。
她不怀好意的接近了他,他为她还清了所有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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