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着正在箱子里翻找大氅的谭嬷嬷。
她就说么,她这么善良这么仁厚的嬷嬷,怎么会是背主的白眼狼呢?
景飞鸢又低声问,“你既然知道这件事,那你为什么不告诉秦太后?谭嬷嬷虽然只是一介下人,可她也是无辜的,她给你生了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她一直受秦太后憎恶折磨呢?”
离墨回头看着身后周皇后的尸体。
他淡漠回答,“当时周皇后去世,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整日沉迷炼丹制药,只想保存周皇后的尸体不腐,我哪有心情管一个丫头的死活?等我后来重新振作,将这件事的真相告诉秦慕雪时,已经过去一年多了,秦慕雪不信我了,哪怕我将张嬷嬷丢到她面前说明此事,她也认为是我屈打成招,她坚持她父亲和张嬷嬷不会害她,是谭氏勾引了我,我对谭氏动了心才故意将事儿推到她的嬷嬷身上为谭氏开脱——”
景飞鸢一时无言。
一边是亲生父亲和陪伴自己长大的嬷嬷,一边是生下了自己夫君野种的下贱婢女,秦慕雪固执相信她父亲和张嬷嬷是无辜的,认定是谭嬷嬷下贱勾引了她夫君,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亲疏有别。
景飞鸢抚了抚鬓发,讥讽离墨,“你说周皇后去世对你打击太大,你整日里沉迷炼丹制药,没有心情管一个丫头的死活……可是让你跟那四个丫头同房,你倒是有心情了?孩子都弄出来了?”
“……”
离墨一时语塞。
他闭上眼睛不想回答景飞鸢。
女人哪里懂男人?
越是苦闷无助的时候,越想发泄,他当时只是寻常发泄罢了。
景飞鸢又讥讽他,“当时那张嬷嬷只是给那四个丫头下了药,应该没胆量给你这个国师下那药吧?所以当时,你是自愿跟那四个丫头在一起的?一边说周皇后的死对你打击太大,一边又能跟那么多女人在一起,你可真是……”
离墨愈发不想搭理景飞鸢。
沉默了几息,他又有点忍不住,嗤笑道,“我就不信你夫君姬无伤能一辈子不碰其他女人。男人都如此,能管住自己一时,管不住自己一世,总有那么些时候想放松一下,姬无伤也会如此。”
景飞鸢不想与离墨争辩。
她知道,人这一辈子太长了,总有禁不起诱惑的时候,所以,她才想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不会给姬无伤背叛她的机会。
刚刚放下梳子,景飞鸢忽然问,“对了,你变成太监,是不是因为秦太后也受够了你管不住你自己,所以索性阉掉你?”
“……”
离墨脸色狰狞了一瞬,然后彻底装死不搭理景飞鸢了。
景飞鸢弯起嘴角。
哼,来恶心她是吧,看谁恶心谁。
景飞鸢站起身来等了等,终于等到谭嬷嬷找到了大氅拿过来。
她披着大氅,温柔抱住谭嬷嬷。
“嬷嬷,你这一辈子,太苦了……”
谭嬷嬷愣了愣。
好好的,小姐干嘛说她苦?
她笑着拍了拍小姐的背脊,柔声说,“我不苦啊,我最苦的时候遇到了小姐,后来每一天过的都是好日子。尤其是如今,你看,我如今有小姐疼我,有恩儿整天跟我吵吵闹闹,有阿牛哄我粘着我,还有鱼儿小公子缠着我玩,我日子越过越高兴了,哪里苦啊?”
她轻轻拍了拍景飞鸢的腹部,“等小姐肚子里这个出来了,我还要帮小姐带小世子呢,那才是真的热闹了。小姐我跟你说,方才我过来,小公子还带着他的小白狼弟弟到处炫耀,还缠着我给他的狼弟弟做衣裳呢,等他以后有了真正的弟弟,他肯定要带着弟弟闹得满府鸡飞狗跳的!”
景飞鸢失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所以我希望是个女儿啊,是个娇娇软软的妹妹,小鲸鱼就不敢带着妹妹上树下河到处胡闹了,把他拘在家里陪妹妹翻花绳,别想去给我捣蛋。”
谭嬷嬷也捂着嘴笑不停。
等景飞鸢在谭嬷嬷陪伴下吃完了饭,周桑宁也被人带到了房里。
景飞鸢看着痴傻疯癫的周桑宁,示意谭嬷嬷出去。
谭嬷嬷有些担心,“小姐,她要是没个轻重伤了您怎么办?您如今的身子,可禁不住她捶啊打的——”
景飞鸢摇头笑道,“没事,我能让她安分下来。”
谭嬷嬷见景飞鸢自己有分寸,就转身离开了。
景飞鸢去关好了门窗,然后来到周桑宁面前。
周桑宁正趴在桌边偷吃糕点,见景飞鸢靠近,她歪着脑袋迷茫地看了眼景飞鸢,似乎不认识,又低头继续吃糕点。
十几岁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吃得满嘴都是糕点渣。
景飞鸢让小玉给了她一颗解药。
她摇晃着红彤彤的解药,递给周桑宁,“吃这个,这个好吃。”
周桑宁盯着那极其鲜艳美丽的药丸子,毫不犹豫就抓过去喂进了嘴里,将“傻气”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景飞鸢坐在小榻上喝了几口茶,周桑宁就慢慢恢复了正常。
景飞鸢放下茶杯,静静望着周桑宁。
这一次,周桑宁比上一次平静了许多。
她一言不发坐在桌边,回忆自己疯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当她眼前浮现出赵灵杰脸上的刺字时,她怔愣一瞬,忽然揪紧自己刻了字的大腿,低头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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