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说,这株草是从南方的山坡采的,鲜嫩多汁好消化,是帕帕恰山谷最好的草了。
花神身穿青衫,及腰的长发荡在胸前,眼眶周围天生带了点粉,像没晕开的墨,瞧着勾人得紧。
他听完小羊说的话便笑起来,浅色的唇心起合,轻声同小羊说话,而对方只是傻乎乎地抬头看他。
“谢谢你,我是洛春。”花神贴心地放慢语速,朝他笑道,“还好你没有出事,你那天突然跑掉,吓了我一跳。”
阮绵只是反应慢了点,并不是笨。
他听了此话后耳朵一摇,开开心心地点了点头,还没来及回话,便听对方接着说:
“但是我不太需要小草哦。”
阮绵一顿。
他这时候还没觉得多难过,只是能歪着脑袋,老实问:“那你需要宠物吗?”
“我吃得很少,渴了会喝水,困了会自己睡觉。”小羊说,“我会把毛都养得蓬蓬松松的,每天一早起来,我就对你咩咩叫。”
洛春弯弯眉眼,笑而不语。
他对上小羊真诚的视线,心里悄悄想:可是你下了雨不知道往家里跑,可能发育得还不怎么好。
08
空气有些许沉默。
阮绵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方才那一番话会让气氛尴尬,只是依然以纯净的视线注视着花神。
他总觉得在花神身边时间流速都会变慢,以至于能看清对方呼吸时胸口的振动,眨眼时睫毛的起伏。
然后这样亲切温柔的花神,以舒适的声音告知:“小羊,你以后不用大费周章过来的啦。”
09
阮绵往后缩了一步,耳朵向下耷拉,尾巴有些局促地摇动。
他垂下头,鼻尖抽了抽,好一会儿才拖长声音回了一声噢。
“对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咽下唾沫,摆出笑脸告诉他,“你的名字很好听。”
10
洛春其实不想让他难过,于是耐心地向他解释。
回避了“宠物”这件事情,大概意思是自己并不是很需要小草,与其大老远送过来,还是留着自己吃比较好。
小羊每次在他稍作停顿时会用力点两下头,感觉像一个气音都舍不得落下,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只是最后又叼着草默默离开时,背影总有些落魄的味道。
11
洛春目送着他离开,一直到等小羊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自己绷紧的肩膀略微挎下。
“怎么感觉你还恋恋不舍的?”旁观了全程的友人好笑道,“舍不得就让他拎着草进来呗,干嘛假惺惺地说这么多还赶人家走。”
他一边说,一边把玩在洛春窗旁的木架上取下的玻璃罐子。
帕帕恰山谷里常年多雾多雨,一年见不到几次太阳。
洛春在房屋东边开了窗,又在窗旁唯一能有阳光的地方搭了架子,以前种一点盆栽,现在把绿植都挪掉,用倒卵状的玻璃瓶子装了小羊带来的草,写上日期,期待在枯萎之前能让小草晒晒太阳。
洛春不搭腔,把玻璃瓶子拿过来,仔仔细细检查了没有问题才放回架子上,有些不满地警告:
“不许再碰。”
12
而这一头的小羊叼着草回家时,撞到了正在到处捡坚果的松鼠果果。
阮绵住在帕帕恰西部的一棵老桃树里,他和旁边住在松柏树上的松鼠是邻居。
老桃树大概在二十年前遭受一场雷击,树干的部分成了空空的大洞,阮绵在里面垫了晒得干干黄黄的草,刚好能挤进自己绵绵的毛。
但是这个洞现在睡起来有些硌羊——松鼠果果借用了阮绵的家来屯了很多榛子和坚果,他第一次过冬天,没什么经验,生怕物资不够度过冬眠。
“呀!你怎么回来了!”果果难得见他这么早回来,把果子挤到腮帮子里,跑过去接他,“怎么样!你和他说到话了吗?”
他动作有点快,风一样就能蹿到小羊的另一侧,小羊摇头晃脑摆摆头也跟不上他的速度,有点局促地动动脚。
“说到了。”他颓丧地低着头,抿湿唇心,犹豫道,“可是,他让我以后别再去了。”
松鼠还没见过小羊这么难过,错愕地张着嘴,那只松果便咕噜噜掉了出来。
他赶紧捡过来,献宝一样递给小羊,极力安慰他:“那、那咱们就不去了嘛。”
“他也没什么好的嘛,不值得你天天去给他找小草。”
小羊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看起来难过极了,眼眶红红的,连耳朵尖都是摇摇欲坠的粉色,明明就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却在努力憋着气,小口小口地用嘴呼吸。
“......果果,你不明白的。”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小声地叫了松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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