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瑛临行前深深看了初微一眼,对着她欲言又止道:“从前只听姜娘子说姑娘样样都好,今日总算得以见着了姑娘。我同姜娘子交好一场,如今能将她当年遭遇悉数告知姑娘,也不枉了从前那一番情意了。”
初微明显不在状态,脸色苍白的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唐瑛也不欲多留,告辞之后便转身离开。
陆今安一路将唐瑛送至门外,道:“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安排好了,县令那边也打过了招呼,不会让你前任夫婿再为难于你。”
“多谢陆大人了。”唐瑛道。
只是她已然没有了再回原籍的打算,这招呼打不打的也就无所谓了,路引和酬金如今对她而言才是最最要紧的。
陆今安也知她心中的打算,只是这些事情与他没什么相干,他也懒得多问,只有一件事还是要在唐瑛离开之前问明了才好。
“你方才想说什么?”
“我有一事不能确定,怕夫人听了多心,故而没有多言。”
“何事?”
“姜家娘子和杨世子相识源于苗家之人要给世子下药,那药物最大的功效就是扰乱人的心神,甚至致人幻听幻视。苗家祖上曾是西域的行商,那方子想来也是西域那边传来的,京中并不多见。”
“我从前曾听师傅说过,那奇药虽说无色无味,但挥发起来有种隐隐的杏仁干的味道。那些日子我出入宅院之时,在世子身上曾闻到过相似的杏仁味道,但并不能确定此事,也不知后来世子暴怒失控是否和药物有关。”
杨恽本身就是这样的性格,再加上这样的药物干扰,最后走向这样是必然结局,只是不知这给杨恽下药的第三方势力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陆今安送走唐瑛回到房间,见初微还伏在案前小声抽泣,有些心疼的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初微把头埋在他胸前的胸前,带着哭腔道:“陆今安,我没有母亲了。”
陆今安在她背上安抚性的轻拍了几下:“过几日就是你母亲的祭日,我陪你一同去寺里做场法事,也告知你在地下的母亲一声,如今有人能够照顾好你,叫她放心。”
“嗯。”
“等明年有了机会,我带你一通去祭拜于她。若是你不想让她离你太远,到时就让二舅父再把她迁回京中。你父亲那里,由我来说。”
“好。”
……
初微原本以为法事这东西都大差不差,斯人已逝,最主要的还是给活人一个心灵慰藉的作用。
哪知陆今安让人做的这场法事可以说是非同一般的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在这里弄什么祭祀大典,而且即便她从头到尾都跟了下来,还是几乎没怎么看懂,只在站在台前时听得近处一个黑衣法师念叨了几句类似于“冤孽全消,以慰亡魂”的话,这还是初微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差不多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升级版。
可能人就是经不起念叨,法事刚做完不久,初微回禅
房更衣之时,便迎面遇见了当事人的母亲承恩公夫人。
初微从前只远远在宫宴上见过她一次,只是当时两人离得极远,又都对彼此没什么兴趣,所以并未在意。
杨夫人大概也是过来护国寺进香的,两人目光交汇之时,初微注意到她很明显震惊了一下。
杨夫人恍惚之间感觉看到了当年在宅院里葬身火海的女子,一时腿软到差点有些站不住,等到初微离开后,才用颤抖的手指着初微问道:“那人究竟是谁?”
“好像说是陆家夫人,今日过来寺里做法事的。”
“哪个陆夫人?”
“户部左侍郎陆大人的夫人。”
杨夫人记得从前曾听太后说过,永嘉公主最是看好陆今安,有意招为驸马,只可惜陆大人已有婚约在身,最终与驸马之位失之交臂。
“听说是长辈们定的老家的姑娘。”杨夫人接着问道,“陆夫人可是青州人士?”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依稀听人说过,陆夫人祖籍福建。”
杨夫人越听越是觉得事情不对,香也不进了,先回家让人去查陆夫人的来历。
事情很快就有了反馈,那陆夫人是泉州人士,母亲姓姜,父亲是当地的八品教谕,正巧都对上了。
杨夫人经历过一整晚的辗转反侧后,入宫去找太后。
杨太后也知道这位长嫂自打杨恽早逝之后精神就一直不好,如今又看她一脸惊恐之色的走上殿来,五六十岁的人了行事还不比几个侄媳妇稳重,不由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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