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她还咬牙切齿道:“沈执竟然真的跟黑鸢尾有牵扯!亏我还那么信任他,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做!”
旋即,她抬眸,“学长,等他招供之后,能把人交给我吗?”
棠溪晟压着心底翻江倒海的情绪道:“你要他做什么?”
时一沅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是弄死啊!他辜负了我的信任,甚至有可能想利用我达成某种目的,自然要付出代价!”
棠溪晟没了和她虚与委蛇的心思,直言拒绝,“那可不行,他还另有用处。”
时一沅不是很高兴,想说什么又似乎顾忌着棠溪晟的身份,最终仅是道:“那好吧。”
-
黑鸢尾没有抓到,赤狼也趁乱逃了,被抓的紫鸢尾全部自爆拟态而亡。
棠溪晟的脸色难看得可怕,尤其是看到骆夏的尸体被人抬出来的时候,他一拳砸碎了七号监狱摇摇欲坠的外墙。
骆夏与他相识多年,既是下属又是朋友,很多重要的事情,只有交给骆夏去做,他才放心。
而骆夏思维灵活、嗅觉敏锐,通常能注意到许多旁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为他提供新的思考方向。
如此得力干将,死在了黑鸢尾手中!
棠溪晟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时一沅站在一旁,看着他深呼吸一口气后,裁下骆夏的一缕发丝,细心保存进收纳盒中,并告诉长眠的青年,他一定会为他报仇。
期间,她感觉到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打量、有不喜,还有防备。
短暂的失态后,棠溪晟收起愤怒,神情也恢复了平静。
他重新为骆夏盖上白布,对夏苒道:“这里交给你,我先去见沈执。”
夏苒红着眼点了点头,让医生治疗伤者,把战死的金乌近卫抬进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棠溪晟回看面露不忍之色的时一沅,“走吧。”
夏苒这才发现时一沅也在,往外走的动作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收紧,又很快松开了。
姬青沅不是黑鸢尾,骆夏的猜测错了,但他说抓沈执,引出了真正的黑鸢尾,他又是对的。
夏苒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转过头。
不管见姬青沅几次,她都无法对她产生好感。
时一沅无所谓别人对自己的喜恶,跟着棠溪晟去见了被带到另一间审讯室里的沈执。
她被棠溪晟留在审讯室外,只能隔着单向可视玻璃观察他。
事到如今,还不忘试探她吗?
时一沅坦然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单手托腮看着审讯室中的情形。
沈执没有再被铐上镣铐,此时正端着
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默默喝着,双眼没有焦距地盯着前方,像受到了某种重大的打击。
一队金乌近卫把审讯室里里外外守得密不透风,秦诃坐在沈执对面,任由拟态医生给自己治疗。
听到脚步声,秦诃对拟态医生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棠溪晟微微俯身,“殿下。”
棠溪晟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则看向沈执,恢复成往日的温和从容,关切地询问:“还好吗?”
沈执僵硬地转动眼球,对上他平和的视线。
这次他没有保持沉默,而是哑着声音道:“我不知道黑鸢尾是谁。”
此言一出,不管是棠溪晟还是秦诃都皱起了眉头。
不待他们询问,沈执继续说:“其实,我没怎么接触过藏在星曜军校的黑鸢尾。”
秦诃屈指敲了敲桌面,“那他为什么要来杀你?”
沈执握紧水杯,“因为我手里有一份潜伏在永曜帝国的紫鸢尾据点图。”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棠溪晟没有被他爆出来的消息冲昏头脑,指出他话中的漏洞,“你连黑鸢尾都没接触过,怎么来的据点图?”
沈执长长呼出一口气,“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直到三年前,有个人忽然找到我,说他是我的兄长,把我放在孤儿院门口,是想让我远离危险,是为了保护我。”
“我当时觉得很可笑,后来才知道他是黑鸢尾,一直想脱离哈德森家族的控制。但他还没有找到摆脱鸢尾图腾的办法,就在几个月前执行任务死了。”
“我从他留下的遗物中发现了一份图册。那时候的我不知道那是紫鸢尾在永曜帝国的据点图,顺手就收起来了。”
“我不想成为被鸢尾图腾控制的傀儡,也怕其他鸢尾会发现我和他的关系,所以来了星曜军校。”
说到这里他苦笑了声,“没想到我以为绝对安全的地方,是黑鸢尾经营许久的老巢。”
“我发现有人在监视我,于是接近了姬青沅,监视我的人果然有所收敛。可我也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黑鸢尾既然盯上我了,肯定知道了我和兄长的关系,甚至有可能知道了我意外收起来的烫手山芋。”
“赤狼被劫之前,我的宿舍里出现了一只星螺,黑鸢尾告诉我,只要我交出据点图,并想办法怂恿姬青沅在赤狼被送出玄曜星那天拖住你,他就放我一马。”
“我别无他法,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秦诃皱眉,“你既然不想被黑鸢尾控制,为什么不把据点图交给殿下?”
沈执凉凉一笑,“今晚你们这么多人保着我,我都差点在他手底下丧命。你倒是说说,我把据点图交给你们,我还能活多久?怕是当晚就得横尸街头。”
他自嘲一笑,抬手捂住脸,“我原本还想着,只要我什么都不说,他没准会顾忌着我知道据点图来救我一命,结果却是……”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信不信随
你。反正在你们眼中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落到如今这境地§()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横是死,竖也是死,不如你们现在就了结了我,也免得我/日夜担惊受怕。”
棠溪晟笑语:“据点图还没画呢?暂时还轮不到你死。”
沈执抿了抿唇,“我画了之后,还能活吗?”
有所求的人,最好掌控,怕死的人,更是如此。
棠溪晟耐心道:“自然,我向来赏罚分明,若你交的据点图是真的,便是将功折罪,我为何要杀你?”
“只不过时间紧急,黑鸢尾杀你不成,肯定猜到你会倒戈,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你须得快点绘制据点图,我好把他们抓了,记你的功劳,你觉得怎么样?”
沈执微抿着唇,神色间显然有所意动。
棠溪晟没有催他,耐心等他做出决定。
终于,沈执咬了咬牙道:“给我光脑。”
棠溪晟满意地笑了,走出审讯室时看到时一沅神色不愉,不由问道:“怎么了?”
时一沅似乎气狠了,连珠炮似的一顿输出,“亏我对他那么好,把他当成左膀右臂培养!他竟然利用我!若因此事让学长你怀疑我对你图谋不轨,我岂不是百口莫辩?”
“该死的黑鸢尾!该死的沈执!他接近我既然是想寻求庇护,怎么不直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我难道护不住他吗?!”
她越说越气,想冲进审讯室质问沈执。
沈执正在绘制据点图,棠溪晟哪能让她去打扰,连忙把她拦下,“是他有眼不识泰山,这会儿怕是也没脸见你。你今天跟着我跑来这里,想必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
正说着,棠溪晟的星螺震了震,是夏苒发来的消息。
姬司谕来了。
棠溪晟微皱起眉,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他。
时一沅的星螺也震了震,她冷静下来,听了里面传出的潮汐之音后,对着星螺咕哝了一句,“有学长在哪会有危险?好啦好啦!我现在就出来。”
她收起星螺,迎上棠溪晟的目光,叹了口气道:“学长,哥哥来接我了。”
言罢,她小声抱怨:“早知道就不和他说我跟你来七号监狱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能出什么事?”
棠溪晟笑了笑,“哥哥总是担心妹妹的,我送你出去吧?”
时一沅点了点头,注意力彻底从沈执身上挪开,快步往外走去。
满是硝烟的废墟里,姬司谕穿着校服,牵着苍和宝宝卓然立在一簇火堆旁,火光映照着他的侧脸,衬他更加俊美无俦。
听到轻巧的脚步声,他侧眸看来,束起的黑色长发在空中划过微小的弧度,抵着肩于烈烈灼风中泛起浅金色的光晕。
“哥哥!”时一沅扬声小跑过去,哪还有刚刚抱怨他管得太宽的不耐。
宝宝听到她的声音,率先扭过脑袋,发出低低的嘶鸣。
姬司谕上下打量着她,“你长本事了啊?这种危险的地方也敢随便来
() ?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时一沅还没站稳就挨了一句训,鼓了鼓腮帮子,小声道:“我又没有参与战斗。”
姬司谕瞅她。
时一沅不敢说话了,揪着宝宝的缰绳捏来捏去。
棠溪晟笑着走过来,“司谕,你也看得太紧了,我不会带着青沅冒险的。”
姬司谕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我自是相信殿下的,只不过青沅回家不久,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她的性命,她要学会小心谨慎,免得像当年的祁煊,死得不明不白。”
棠溪晟神情稍顿,很快道:“你说的对,是该谨慎些,黑鸢尾还没抓到,校内外都不安全。”
“我瞧殿下还有的忙,就不打扰了。”姬司谕翻身上马,懒得和他扯皮。
时一沅赶紧骑上宝宝。
一黑一白两匹独角天马消失在夜色中。
夏苒走过来,低声询问:“殿下,姬青沅有问题吗?”
棠溪晟摇了摇头,“反应很正常,沈执不知道她来了,也没有指认她。”
“那沈执……”夏苒迟疑道。
棠溪晟嗤笑:“他的话,九分真一分假吧?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现在他已经穷途末路,自然要想方设法和黑鸢尾撇清关系,从我这里寻找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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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苍走进马棚,宝宝熟练地挤过去。
经历这段时间的‘鸠占鹊巢’,苍已经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还很自觉地往旁边挪,空出足够的位置给宝宝,但宝宝就喜欢挤着它,也不知从哪学来的坏习惯。
脱掉校服外套,姬司谕坐倒在枣树下的藤椅上,看着脱了鞋踩进小溪里玩水的女孩,“今晚玩得开心吗?”
“还不错。”时一沅笑着回应,又在粼粼月光下回首看他,“今晚真是辛苦哥哥和玄烛了。”
姬司谕不置可否。
他摸出口袋里的猫眼宝石,随手别在自己的头发上,再摸出一枚黑鸢尾令牌,对着月光瞧了瞧,“你可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有。”
把赤狼拉出来遛一遛,坐实了他和黑鸢尾同属一伙的事情,棠溪晟再追查他,也只会往哈德森家族那边查。
这枚黑鸢尾令牌能轻易调动紫鸢尾,上次棠溪晟被暗杀的事情,果然和便宜妹妹有关。
而他今天,也用这块令牌找到了躲藏起来的紫鸢尾,并利用鸢尾印记获得了他们的信任,玩了一手‘借鸡生蛋’。
玄烛从他肩后冒出来,绕着令牌转了两圈,很是得意地凝聚星力绘制出一枚黑色鸢尾印记。
姬司谕屈指捏了捏飘在空中的黑色鸢尾,但没有源源不断的星力作为力量支撑,它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若有外人在此,必定骇然失色——姬司谕对星印的掌握竟然已经强到了能够随意绘制衍生于图腾的拟态印记,甚至可以调用它的力量!
“随手捡的。”时一沅胡诌。
棠溪晟自以为设了局,却不知身处局中之局。
祁沁语爆出星曜军校存在黑鸢尾的事情时,她便知道棠溪晟迟早有一天会查到她和沈执身上。
以他的谨慎和小心,若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排除掉沈执的嫌疑,就会一直盯着他,也会一并怀疑她。
向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既然沈执的嫌疑难以洗脱,那就坐实了他黑鸢尾眼线的身份,让他带着她曾经从鸢尾庄园里弄出来的紫鸢尾据点图,向棠溪晟投诚。
当然,以皇储殿下谨慎多疑的性格,沈执直接送上门去,他肯定不会轻易相信。
既如此,她如棠溪晟所愿安排今晚这一出暗杀的戏码,给他一个相信沈执的理由。
时一沅坐在岸边的青石上踢水,感叹道:“哥哥你的玄烛,实在太超纲了。”
没人能冒充黑鸢尾,是因为每一个黑鸢尾身上都有鸢尾印记,能够借用鸢尾图腾的力量。
姬司谕原本也无能为力,可时一沅给他的令牌里恰恰留有鸢尾印记。
以他在星印上的天赋,轻而易举绘制出了鸢尾印记,像之前在小芒星的星门遗迹里解决那几个黑色雇佣兵一样,调用了鸢尾印记的力量,让七号监狱里的所有人先入为主认定他是黑鸢尾。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
黑鸢尾要杀沈执,他为了活命反水,供出手里的据点图。
棠溪晟或许会怀疑她没有说实话,但绝对无法拒绝能沉重打击黑鸢尾的据点图。
在他看来,沈执没了退路,只能依附于他,后续完全能当成棋子利用。
如此一来,不仅打消了棠溪晟对她的怀疑,沈执日后还可以留在棠溪晟身边,做她的内应。
一举数得。
棠溪晟怕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费心费力,只是在为她做嫁衣。
玄烛在空中晃了晃,凝聚星力绘出四个字——
多谢夸奖。
姬司谕见它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再瞧一瞧玩水玩得不亦乐乎的便宜妹妹,叹了口气道:“总算轮到我来给你干活了是吧?”
三个哥哥,一个也不放过。
时一沅低低笑出声,“能者多劳嘛!再说了,折腾棠溪晟,哥哥你不也挺乐意的吗?”
身中金乌诅咒,怕是日夜都想着该怎么弄死棠溪皇室。
“咱俩现在,可是同一条船上的共犯。”
姬司谕把令牌抛给便宜妹妹,懒洋洋躺倒在藤椅上,摊开手道:“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干。”
猫崽儿熟练地蹦哒到他身上,恰巧落在他的肚子上,就着小短腿下线条完美的腹肌踩来踩去。
姬司谕被它踩的有点痒,赶紧把小家伙抓起来,屈指弹了弹它的眉心,讨价还价道:“我还帮你解决了个棘手的家伙,这好处得另算吧?”
时一沅赤足站在青石上伸了个懒腰,“哪有哥哥跟妹妹这么斤斤计较的?”
姬司谕不吃这一套,“亲兄妹明算账,何况我们还不是。”
时一沅趿拉着拖鞋走进小楼,大发慈悲道:“那好吧,下次你疼得满地打滚之前,可以来找我。”
“你上哪去?”姬司谕警惕回头。
“困了,借你沙发睡一晚。哥哥你不会那么小气拒绝我吧?”声音进了屋,没一会儿一楼的盥洗室里传来流水声。
姬司谕收回视线,再次屈指弹了弹在他手里扑棱的猫猫短腿儿,“今晚和我睡?”
“嗷呜!”猫崽儿歪头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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