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渐渐暗下来,连带着暑气也渐渐消散,轻轻吸一口气,好像一天的疲惫都被赶干净了。
岭城盛产青色李子,直接吃又脆又甜,泡酒来又酸甜易入口,算得上本地一大特色。于是长辈们说到兴处,便不由得叫了些李子酒来。觥筹交错间,原本想说的与不想说的,都莫名其妙地说了出来。
林茉尔静静地听着长辈们讲话,一杯又一杯地将酒送进肚子里。
岭城有山有水,不仅渔业发达,饮料厂酿酒厂之类的也十分得多。其中具规模的,当属半山腰那间最大的李子酒厂。而那酒厂,正是陈家的营生,与老饮料厂争得死去活来的,也是面前这堆陈家人。
记得,陆衡说过,城里大大小小的餐馆,如今都已经换上了新厂商的豆奶。白驹过隙时过境迁,那玩意儿最早是老饮料厂做的,但现在都出自他们陈家的工厂。
那豆奶她喝过,比手里这李子酒差了不少。不过细细想来,老饮料厂的豆奶,她本来也算不上喜欢。
老的与新的,这家的与那家的,它们之间味道倒也不是不像,可就好似冬天的风和夏天的风,明明都是风,但就是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酒杯落桌的刹那,她决定将这份不协调归于时间的刻度。
嗡——嗡——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震动,她草草扫了一眼,见又是陈昭明发来的信息。
她少时喝不了酒,一口南北不分,两口昏天黑地,三口不知今夕何夕,不然也不会在高中毕业那会儿差点喝进医院。不过,谁都没有想到,大学外加社畜的这八年间,愣是给她练出了酒量来。
再次将杯中液体清空时,除却林父之外,桌上其他人都昏昏沉沉的,陈昭明更是跑到厕所吐了。
杯子刚清空,很快又被人满上,他抬眼一看,终于发现自家女儿还活蹦乱跳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喝酒了?”林父皱着眉头问。
林茉尔仰头将酒喝尽,才开口:“还不是练出来的。”
林父撇撇嘴,“年纪轻轻的少喝点!”
说完,他便将服务员叫了进来想买单,怎料已经有人付这桌的钱了。他思前想后,断定是陈昭明那小子干的。
“这人刚刚路都走不稳,怎么还能拐着拐着去把单给买了?”
话虽如此,林父担心陈昭明倒在外头,还是让林茉尔出门去寻。结果该找的人没找到,还叫她意外碰见了个许久未见的人。
今天这饭一吃就是大半日,放眼望去,整个岭城皆已亮起。那人像是从夜里走出来,那身黑衣服与身后的夜几乎融为一体。
他生来叛逆,从长相到举止都是如此,后又因职业原因少不得穿西装打领带,如此一来,反有股斯文败类的味道。
他起初并没有看见她,走到近处才忽地脚下一顿。彼时她正被路人撞得身形一晃,等到站定时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嗯?”
见他神色略显意外,她眯着眼睛开口:“今天什么日子?竟把刘大律师吹回了岭城来?”
“吃个满月酒而已。”
“群里屁都不放一个,你这是想吃完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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