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吾儿醉酒,以免酒后失言。
...
在朝廷新设的琅琊“海部”工坊中,徐市带着他的同乡们跟墨家匠人一道制作零部件,经过长达三个月的日夜赶工,终于为大秦造出一艘高达四层的楼船。
这艘负载量超过60吨的巨大楼船,不但首次在船尾安置了木舵,以最大程度控制巨船不会偏航,还配置了风帆。(1)
四层之高,自然不全是载货载物资用途,它还需载人。
载人,亦非顺道载运客人,而是随船配备的两千军士。
徐市常年出海于茫茫东海间,自是知晓海上各种不为人知的风险。
海上时常有强弓盗匪抢劫物资,连他们的渔船都抢夺,商船远航一趟载货巨多,若遇盗匪损失巨大,少不得要多做些防备。
是以,擅长机关术的墨家弟子,将这艘楼船的舱室设于甲板之下,若路遇劫匪时,负责控橹控舵的棹卒,便可免遭首当其冲的攻击;
同时,船舷边缘也在传统楼船基础上进行了改造,加设一道足有半人之高的女墙,可抵御劫匪射来的流矢投石;
而每一层甲板之上,皆有手持刀剑、长矛、弓弩之军士守护,舱中还藏有火药,堪称万无一失。
五月,被君王指派为舟师的徐市,带着墨家造出的指南针,满载一船丝绸、茶叶、瓷器与羊毛制品出海远航。
与他同行的,除了担任军士首领的曹参与英布,还有喜爱勘绘地理舆图的公子高。
嬴政带着诸子女,亲自将子高送上了楼船。
他从未想到,这个自幼性子最安静、最喜爱看书的孩子,竟会拜入水家门下,立下“行遍万里路,为大秦绘遍天下山川舆图”之志,主动请缨随船前往未知之地。
高大的楼船已下水,在士卒与船夫们的吆喝声中,君王紧紧握住子高的手臂,再次朗声叮嘱道,“此番若商船沿途靠岸补给,吾儿切不可贸然下船,必要紧随曹参身旁...据徐市所言,海上风浪极大,早晚莫要登甲板贪凉...”
子高听着父皇的殷殷关切之言,仰头看着父皇眼中的百般不舍,心头涌满了浓浓暖意,不由哽咽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定会牢牢记下,绝不冒险,绝不贪凉...”
原来,父皇亦是如此在意我!
说着,他再次心情澎湃地恋恋不舍看向英姿仍旧的父皇,看向红了眼圈的长兄、背过身擦泪的二兄与阿姊、哭得涕泪横流的子壮他们,还有...
他曾经极为羡慕的幼弟明赫。
父皇废寝忘食醉心国事而淡于女色,自从将寝宫搬至章台宫后,进后宫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
虽然,他知晓父皇一直惦记着他们,若不然,也不会趁着白日公务间隙,不时前来书院看望他们、抽查他们的课业。
可他仍然悄悄羡慕着明赫。
因为,唯有被长兄抱回宫中的明赫,从奶娃娃起便被父皇亲手照顾着,乃是兄弟姐妹中,得到父皇陪伴最多的孩子...
连阿兄,亦将明赫视作最亲近的兄弟,待他总归比待旁人更牵挂两分。
想到这里,子高生出无尽愧疚,眼含热泪对明赫笑了笑——阿姊说得对,自己这是入了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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